豔陽窺繡戶,妝妍慕容芳。
鎮妖與青鋒相馱,蒼穹下、白雲上,三男一女,禦劍而馳。向南攜第五味一劍,長卿帶忘憂齊飛,自渝州向西南,一路崇山峻嶺、偶有強流,走得並不一帆風順。
時至午後,鎮妖劍徒然罷工,生生向地麵墜去。向南與第五味雙雙摔了個仰首向天。
向南從地麵爬起,拍了拍襟上塵土,之後怒氣衝衝地踢了踢那把跟隨自己有些年限的寶劍。“哼,小葵姑婆,你若真化身劍靈,都不幫我一把!”
轉頭看時,第五味早已理好衣裳站定,那優雅的姿態、風過而不亂的神情,哪裏像是一個剛摔得狼狽不堪的人?
搖了搖頭,向南在心裏暗暗吞了一句:妖孽啊妖孽!
本是同齡,同城而居、同伴長大,氣質怎就差了這麼多呢?
長卿甫見身側二人跌落,便收了劍勢,緩緩向下,安穩降落。
忘憂從他懷裏一躍而下,足剛沾地,鼻子便清淺地皺起來。
環顧四望片刻,她心下了然,踏過小丘身近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不要憂傷。”言罷神色自若地站起身,向身後的儒雅的男子示意,“長卿,我們下次飛慢點,照顧一下他們。”
向南顰眉抱怨:“很好,就你的長卿飛的快。我從沒得過專授,禦劍之術還不熟悉,小味子的包袱裏又滿是食物,當然沒有你們飛的穩。”
望著他略帶憂傷的神情,忘憂手向隨身的小囊裏探了探,複抬起右臂,揚著手裏握的一顆青翠小果,對他笑道:“給你吃的。”
向南疑惑地盯著那張得意的笑臉,輕哼一聲,背起鎮妖劍越過她,大步向前。
忘憂也不怒,隻是轉身迎上疾步行來的長卿,輕拽了拽他的衣袖,伸手拭去他額邊滲出的細汗。一直板起臉的長卿終於笑了笑,見她又掏出一顆小青果,兩指拈起遞到他的唇邊:“張嘴。”
他很是聽話,將嘴唇向前湊了些,咬住了那顆果實。入口甘甜,如泉的清流潤便全身,當然,還帶著她指尖的芬芳。
忘憂驟然羞澀,頰邊飛起兩朵紅雲,約略地低下頭去。
片刻後她仰頭張望,向南早已行了好遠。她出聲囑咐他慢點,他才不理會,兀自向前跨去。不幾步,突然間覺得胸口乏悶、呼吸不暢,一個踉蹌就要倒下去。
第五味奔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苦口婆心地歎息:“剛才我們經過一片沼澤地,因在空中隔得遠了所以並無大礙。現在落地,沼氣甚濃,普通人吸入稍多恐傷身子。我看忘憂姑娘根本是好心,給你解藥助你禦毒,你卻毫不領情。”
“還是五味善解人意,你也吃一顆。”忘憂再次取出青果,交予第五味手中,看著他喂向南吞下,自己也服了剩下那顆,方才舒了神情。“出門在外,向南可要照顧好自己。倘若你有閃失,長卿會不安的。”
向南被她說的尷尬,用餘光望一眼長卿,果見他麵上複雜的神情。向南心生歉疚,怏怏地說:“卿爺不必擔心,我懂得照顧自己的。”
嘶鳴聲自前方傳來,打斷了向南的小聲嘀咕。馬蹄起落間,揚起塵沙萬裏,他一個移花步退到一旁的草叢之中,剛來得及聳聳肩,第五味與長卿也相繼跳入草堆。長卿懷裏,還護著忘憂。
三騎飛奔而來,帶頭那人右手抓一根兩指粗的麻繩,繩的另一頭綁著一徒步者的雙腕,被他的馬拖著,不得不健步如飛。馬的速度不快,可那人早已氣喘噓噓。
馬匹與四人擦肩而過,被綁住的人回過頭,哀怨地望了一眼,隨即又轉回,繼續隨馬向前拖去。
背囊裏的羅盤與身後的青鋒劍俱有些輕微的晃動,又很快平伏。長卿疑惑未解,眉心微蹙,又翛然散開。少時,手指一氣徑直而去,不偏不倚,打中帶頭馬匹的後蹄。那馬一驚,騰空躍起,向天長嘶,而後,重重地栽下去,
“哎喲!”聲音傳來,仔細一看,原來是被綁住的青年男子。腕間的繩子不知何時斷了,使得他跌倒在山道之上,摔了個大馬趴。而騎馬那人,早已連人帶馬,滾落山丘之下。
刹那驚變讓跟隨的二人慌了陣腳,急急勒住韁繩,手忙腳亂地跳下馬來,往山丘下跑去:“少爺——少爺——”
“真是人間慘劇~~~”忘憂搖搖頭,長太息,卻見向南已躍出草叢,要去扶那摔倒的青年。他跨上前去時,不經意地拾起繩子斷頭不遠處、地上的一把鋼刀,迅速將它收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