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牆花影動,疑是故人來。
青樓的後院居然內藏乾坤,一回三繞之後,三人來到一間獨立的廂房外。
不同於前閣的喧鬧,這裏幽靜閑然。
屋內燈火闌珊,香霧繚繞。屋外珠簾漸卷,月影斑駁。
“薄霧濃香夜如晝,瑞腦消金獸。”
隨著向南仿若暗號一般的低吟,泛黃的窗紙上映出人影一襲。“你怎麼又來了?”
向南聞言翻了白眼,隨後拉開其中一扇窗,在長卿與忘憂的雙目睽睽之下,翻上窗台跳了進去。
“又是撲窗子,你呀……怎麼,這次又來到我這裏來偷什麼?”房內的人撥亮了燈芯笑道。
“哎呀,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嘛,我隻是借回去玩玩,每次不都還回來了……”向南語帶嬌嗔,“誰叫你每次都不來光顧我的鋪子。”
無須用眼,窗外的兩人都知道他在哂笑。光顧他,不就是叫人拿東西去當。能在此地後院有一間專屬小屋,不是常來光顧的達官顯貴,就是與老板交好的富庶商賈,可能會潦倒到要去當鋪麼?
主人家沒有說話,大概是無語或者不屑。向南掀起那人的衣角蹭了蹭手,再次開口:“而且我這次也不是來找你玩的,給你帶了兩位朋友。”
門戛然而啟。
靠裏牆正對門口的位置坐著一位少年,星眉劍目,圓領襴衫。見了門外二人,他微微抬頭:“兩位既然來了,不妨進來一坐。”
向南跳上圓桌,隨意地擺了個臥姿,一手撐著腦袋,笑意清爽:“怎麼樣,第五大老板,我這兩位朋友,樣貌都很出眾吧。一個比你俊,一個比你家花魁還美,嫉妒沒有啊?”
他的詞句讓長卿與忘憂雙雙微訝。
一般煙花地多由老鴇坐館,誰也不曾想到,這間“青樓”的老板,竟是麵前這位年輕男子。
或許這正是向南想引見給長卿的人。忘憂如此猜測,於是上前襝衽一禮:“小女忘憂,乃是藥仙白芷之徒,這位是我的同伴。見過五公子。”
坐中少年不露聲色,冷冷地說:“小姓第五,並非排行老五。”
這……
“是我孤陋寡聞,如有冒犯,還請見諒。”忘憂連連鞠躬,道歉聲帶了一絲驚慌。
向南對她揮揮手,替主人家應了聲:“小憂別自責,你不是一個人。都怪小味子的爹姓得怪,弄得他也跟了個怪姓。而且他爹取名更怪,單名一個味字,和姓連起來就是第五味,搞不好不認識的人還以為他是吃的。”
忘憂聞而舒顏,輕快一笑:“五味這名字不錯啊,斂肺、生津、收汗,乃是居家旅行的備用良藥。”
向南在聽到她的解釋以後聳了聳肩,麵如馥鬱化開:“咦,還真成吃的了。”
忘憂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長卿也是吃的。我也是啊。”
這……渝州城不愧被譽為美食之都。
片刻尷尬很快被消除,在長卿近前的一刻。他對主人家露出一個淡然若無的微笑,一言戳中要點:“第五兄你頭頂輝光,想必功力非凡。”
小老板對他回以一個不失風度的笑意。
向南卻毫不留情地拆台:“什麼功力非凡,還不是因為他慣常愛點的這個香,來自洱海深處,比較奇特,霧氣可以在空中繞成一個圈,久久不散。”
案幾上神獸模樣的香爐,果然氳著奇異的香氣。
忘憂靠近桌子坐下,又推了板凳給長卿。長卿向她點頭致意,落座後向第五味露出探詢的神情:“洱海為南詔國屬地,巫蠱甚多。第五兄弟這香料看來非同一般,似乎是加了迷迭香與犀角。迷迭香安神,卻也可輕微麻痹神經,加之犀角能通靈,傳聞普通人用之也能見到妖魔。第五兄既然愛用此香,莫非,與魔族有關?”
第五味擺擺手:“你誤會了,我隻是喜歡這香氣。不過說起來,還真是我一位朋友所贈……”
長卿聞他說及此,眼中煥發出鋥亮的光芒:“我們正想打聽魔尊如今的棲生之所,不知第五兄弟可有線索相告?”
第五味轉向向南,目生嫌棄:“我就知道你帶人來見我沒什麼好事。但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你們要去那裏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