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皆被第五味看在眼裏,微微一笑:“孺子可教也。”
片刻之後,喚做少爺的人被兩位隨從扶出,全身傷痕累累。更嚴重的是,他右臂底下紫了一大片,尚有轉黑的趨勢。
“原來是瀘州富商喬少爺,哎呀呀,悲慘啊!”
第五味的叫聲成功引起了隨從的注意,其中一人翛然轉頭,質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邊這位佳人——”第五味故意拉長了音調,“她可是藥仙的高徒,忘憂姑娘。”
隨從眼前一亮,衝上前來:“忘憂姑娘麼?你快給我家少爺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這道上蠍子草奇多,碰到皮膚汗液,便會放毒!”順著忘憂的目光放眼望去,坡上一片綠瑩瑩的小草,葉片有著長長的尖尾,恰似一隻隻蠍子匍匐林下。
“這可怎麼辦……”另一位隨從苦了臉,滿目無助。
“這位小兄弟也傷的不輕呢。”被向南攙過來的青年已然無力,眼見著即將癱倒在他身上,他趕忙將人付予長卿相扶。
忘憂順手一指:“他又是誰呢?”
“不認識。”隨從甲答得爽快。
“不認識為何要綁著他?”長卿心生不快,出言詢問。
“哼,我家少爺急著回家,他卻擋了我們的道兒,少爺這才小小懲罰他一下。”隨從乙解釋得理直氣壯。
“原來如此,”第五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漫不經心地瞄那青年一眼,“這人的確可惡。”
長卿驚訝於他的態度,卻見向南與自己使了個眼色,示意莫急。他並不明白二人用意,隻聽得第五味朗聲道:“盡快扶你家少爺回家,我們忘憂姑娘自隨同去為他診治。”
倆隨從應聲,將少爺扶上其中一匹馬背,牽著韁繩急速小跑。忘憂在身後,趁他們不注意,給長卿身側的青年喂了一顆紅色小藥丸。
青年好轉了些,勉強跟他們一道行進。
瀘州地處渝州西南,人口不多,區域卻不小。
喬宅居城東,連排建築,好不壯觀。
東廂,少爺房間。老管家雙目盈盈,幾乎要淚落下來:“你們趕緊扶少爺上床,讓女大夫為他診治。”
一隻手擋住了他下命令的姿勢:“且慢!”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第五味不瘟不火地放慢了語速:“老管家,是不是先給我們上一壺清茶?就算是大夫也要先歇一歇。”
“這都什麼時候了……”老管家心急如焚,卻又不得發作,如今情形下,誰會得罪上門而來的醫者呢?他換了個手勢,招來小廝:“趕緊了,去為大夫和幾位貴客沏壺好茶!”
背後傳來笑意滿懷的聲音:“記住,要雨前龍井。”
那小廝怏怏地下去。
見他消失的背影,老管家回過神來,對忘憂道:“女大夫,可否先為少爺診治?這中毒之事,可是半分也拖不得啊!”
忘憂稍作思索,徑自走到桌邊坐下:“不急不急,我自有分寸。”語畢,又拉了幾張凳子,招呼同伴道,“你們也過來坐。”
青年仍有氣無力,勉強靠近了桌畔的嬌俏醫女,卻被長卿安置到旁的凳子上,他自己則與忘憂毗鄰而席。
待茶端上,第五味傾了滿杯,遞與青年:“喝杯茶,自然就好了。”
青年抬頭,驚訝地瞪大了雙眸,少頃又低下頭去,在他的注視下,渾身不安地將茶一飲而盡。
“怎麼樣,有氣力了麼?”
“唔……”
向南肆無忌憚地享受著圍觀權利,間或呷一小口杯中飲品,唇齒縈香。
忘憂掩麵而笑,轉目看一眼身畔長卿,複回頭,極為配合第五味,手裏抓了一支銀針,向青年晃了晃。
針頭閃閃發亮,青年心有戚戚。
“有了有了,有氣力了,一切都好了!”他諂笑著,慌忙去捉忘憂的手腕,卻撲了個空。“額女神醫啊,銀針是高危物品,快點收起來,萬一不小心飛錯了傷到無辜路人就不好了嘛。就算傷不到路人,也會傷到花花草草,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它們被誤傷很可憐的……”
忘憂把唇線揚起,這才轉過身,對老管家吩咐道:“去找根兩指粗的大繩,將你家少爺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