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褚團長拉著張濤正要往外走,湯參謀長的聲音驟然響起,把他們叫住了。
“老褚啊!”參謀長神色關切,認真叮囑道,“你們要扮成韓國兵,可得找個朝鮮話說得地道、流利的士兵,不然一旦被敵人盤問,答不上來或者口音不對,那不就前功盡棄、立馬露餡了嗎?”
“首長放心!”褚團長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張排長朝鮮話那說得叫一個溜,帶上他,保準萬無一失!”
鋼盔、軍服、軍靴、步槍、汽車……清一色的南韓裝備。曆經多番戰鬥,到了如今這個階段,要集齊一百多套南韓軍裝備倒也並非難事,實在沒轍,就跟那些被俘的南韓士兵直接換下衣服便可。隻是這衣服的尺碼嘛……
誌願軍戰士們長期在艱苦環境中作戰,物資匱乏,大多身形清瘦。穿上這些南韓軍的衣服,鬆鬆垮垮的,顯得格外寬大。
不過,衣服上那些在槍林彈雨中留下的斑駁汙漬和殷紅血漬,恰到好處地掩蓋了這一不和諧之處。
褚團長此次挑選的是二營一連執行這項生死攸關的任務。
之所以選中這個連隊,一來是因為這個連在之前的戰鬥中減員相對較少,兵力較為充足;二來是這個連向來以作戰勇猛頑強著稱。
據說這個連曾參與解放海南島的戰役,在那場海戰中,他們駕駛著簡陋的帆船,毫不畏懼地與國民黨的堅船利炮展開殊死搏鬥。而且原本還是解放彎彎計劃裏,第一批衝鋒陷陣、登上沙灘,為後續部隊開辟通道、掩護搶灘的先頭連隊……
汽車在濃稠如墨的夜色裏,一路顛簸著向雲山方向疾馳而去。戰士們個個神情肅穆,麵容冷峻,如同一尊尊堅毅的雕像,一言不發地挺立在車上。
汽車在崎嶇的道路上左搖右晃,可他們卻穩如泰山,身形紋絲不動,展現出超強的定力和紀律性。
不愧是王牌中的王牌連隊,和其他部隊相比,就是有著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鐵血氣勢,宛如一群不知疲倦、無畏生死的鋼鐵戰神。
但張濤轉念一想,又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妥。他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遞到站在身旁的許連長麵前,笑著說道:“同誌,來根煙,提提神。”
“不會!”許連長惜字如金,聲音冷硬,簡短地回了一句。
許連長名叫許峰,是這個連隊的主心骨。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張濤此刻覺得這話還真有幾分道理。
也隻有許連長這般冷峻寡言、堅毅果敢的人,才能帶出一群如此紀律嚴明、氣勢冷峻的鋼鐵戰士。
“許連長。”張濤伸手把自己的頭盔故意弄歪了一些,接著指了指身旁那些身姿筆挺、氣勢不凡的戰士們,耐心說道,“許連長,咱們得明白,打了敗仗、灰溜溜逃回去的兵,可沒有這般昂首挺胸、威風凜凜的精氣神。咱們得演出那種狼狽、頹喪的勁兒。”
“嗯!”許連長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心領神會地接過香煙,點燃後深吸一口,嫋嫋煙霧在他冷峻的麵龐前繚繞。
“全體都有!”許連長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口令,可話一出口,卻突然頓住了,一時竟不知該下達什麼後續命令,才能讓戰士們迅速進入“敗兵”狀態。
“放輕鬆點啊!”張濤見狀,趕忙上前替許連長解圍,“同誌們,大家仔細回想一下,咱們之前和偽軍交火時,他們是個什麼德行?他們有多窩囊、多狼狽,咱們現在就得演得有多像!把自己當成那些膽小怯懦、丟盔棄甲的偽軍!”
“你……來來來,風紀扣扣那麼緊幹嘛?鬆鬆垮垮的才像逃兵!”
“還有你,別把槍背得跟前沿放哨似的,彎下腰,沒精打采點!”
“你你你……口香糖來一片,嚼著,做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在張濤這個“臨時造型與表演指導”的悉心調教下,沒過多久,戰士們的偽裝愈發逼真。
他們的神態、姿勢、精氣神,都活脫脫像極了從戰場上潰敗下來的南韓士兵,舉手投足間滿是頹喪與狼狽。
“雲山城就要到了,全體做好準備!”後麵一輛車上,傳來了褚團長低沉而有力的聲音,“除了張排長外,全都給我閉上嘴!記住,要是一個不小心說漏嘴,暴露了身份,一律按革命紀律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