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是河間府知府,隻是在兩年前代管河間府的左布政使,他管的是民政,對軍政並不十分了解。
敵人來得迅猛,若不是被衝擊城門,他甚至都不知道河間府已經被兵臨城下。
蘇文驚怒,連夜去找楊都司。
“五萬兵馬兵臨城下,楊都司一點消息都沒收到嗎?”蘇文忍不住質問。
楊都司臉色同樣難看,“本官沒有收到消息……城外還有兩道防線,對方隻用了兩刻鍾就衝破,我們的人隻來得及點燃狼煙,本官更想知道的是,他們是如何知道我們的布防的。”楊都司看著坐在下麵的人,麵沉如水,“布防圖隻有這麼幾個人知道。”
蘇文也看向下麵坐著的將領,他是文官,是最開始被排除的。
下麵的將領麵色鐵青,暗暗戒備起來,卻是有嘴說不清。
蘇文心中一凜,揮手道:“如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布防圖被偷也有可能,現在最要緊的是如何拒敵,若不是在外防守的士兵拚死點燃狼煙,我們現在都成亡魂了,但城外五萬兵馬也不是吃素的,如今我們可隻有兩萬人。”
蘇文看向楊都司,“楊都司,還是想辦法拒敵吧。”
楊都司點頭,“還望蘇大人能給予幫助。”
“楊都司放心,蘇文一定會盡全力保證將士們的供給。”
在場的將領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隻要蘇文此時不追究布防圖的事就好,正如他所說,此時沒有比拒敵更重要的事了。
楊都司將事情安排好,這才轉入後麵找蘇文,“蘇大人,北方十三部族聯盟已經在與朝廷和談,年前朝中還傳來消息,最近可能就定下盟約,他們怎麼會突然衝擊我河間府?”
蘇文就想起中秋過後收到的姐夫的信件,裏麵隱晦的提及了聖上的身體狀況,難道是前去京城和談的人發現了什麼?
楊都司見他沉默,不由著急,“蘇大人,此時不是隱瞞的時候,若涉及機密,我楊風以祖先起誓絕不外露。”
蘇文想了想,掀起茶蓋,以茶當墨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楊都司臉色微變。
“陛下有恙”
能讓蘇文忌諱的隻怕不止是“有恙”,楊都司手腳皆冷,緩了緩,從案上拿出筆墨在紙上寫了幾個名字,道:“蘇大人,這河間府中能看到布防圖的隻有這幾人,而河間府的布防圖在總都督那裏還有備份,所以我不敢肯定叛徒一定是在河間府,如今情勢危急,並不是抓叛徒的時候,可有這樣一個人在,於我們也是大害,若那人真在我們中間,意味著我們做什麼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
可此時若大肆的糾察,又怕引起恐慌,對拒敵無利。
蘇文一時也沒有好的辦法。
“那就將所有將領組織起來,陳明厲害,派人跟著他們,讓他們互相監督,楊都司,此時不是心軟的時候。”
“好,我再即刻派人去太原求救兵。”
這一個晚上,河間府的人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黎明到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即使知道圍城的敵軍沒有減少,但光明總是給人希望。
楊都司叫人起草外交函,若是以前,他肯定招呼也不打一聲先打一場再說,可現在敵強我弱,他不得不拖延時間,所以他願意先禮後兵。
外交函送出去也隻安靜了一個上午,從下午開始,對方就開始在城外叫囂。
城內將士士氣低落,楊都司要親自出戰,蘇文攔住他道:“如今城中就靠你主持,你出戰太過危險。”
“蘇大人,如今士氣低落,隻有我出戰才能挽回,若再不然,隻怕都等不到他們殺進來了。”楊都司甩開他的手,道:“這打仗的事我比你懂,蘇大人隻要在城中坐鎮,維護城內秩序,保證軍資供應即可。”
蘇文無奈,隻能看著楊都司出城迎戰。
隻是首次出戰,楊都司回來的時候臉上雖然帶笑,身上卻帶了傷,但好在將士們的情緒平靜下來,不再如之前那樣惶恐,蘇文卻著急不已。
他不懂軍政,雖然與武官相處得不錯,但深交的也就隻有楊都司和顏將軍。
顏將軍隻是眾多參將中的一個,若是楊都司倒下,蘇文能信任的人也隻有顏將軍了。
楊都司比蘇文要樂觀的多,道:“從這兒到太原,快馬不過兩天的路程,搬了救兵回來,最多不超過八天,所以我們隻要能守住城門十天就足夠了,之後救兵來到,自然可退敵。”
蘇文見他說得自信,提著的心才稍稍放下,可派去送信的人一直沒有消息,到第六天的時候楊都司也察覺到了不對,一邊抓緊派人再去太原求救,一邊又分出一隊人馬前往真定求救。
蘇文看在眼裏,開始組織百姓上城門幫忙抬石頭之類的,楊都司幹脆叫顏將軍從悍勇的百姓中選出一些人來在城中布置二道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