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十天,本來渴望的太原救兵沒到,派出去送信的人也沒消息回來,楊都司忍不住大怒,一掌拍碎的桌子,咬牙道:“是細作所為,還是太原真定有心拖延?”
蘇文道:“不管是為什麼,我們都必須開始自救了,這幾次攻城,我們將士損失了不少。我組織百姓幫忙守城。”
“如今也隻能如此了。”楊都司不由有些慶幸。
因為這裏以前是屯兵之所,他以前總嫌棄這裏的百姓太過彪悍,但如今卻要感激這種彪悍,不然他們也不敢叫百姓幫忙抗敵。
蘇文從衙門裏發布了告令,大多數的百姓都沉默的前往兵營領兵器上城門抗敵,這種事,上了三十的男子都見怪不怪了,若不能攔住外敵,他們就隻能被屠城血洗,被劫掠成為奴隸,為了護佑家人,他們隻能上城門。
蘇文忙得團團轉,楊都司的兵衛疾步跑來找蘇文,“蘇大人,都司請您快去城樓。”
蘇文滿頭大汗,道:“有什麼事晚上再說,沒見我正忙著?”
兵士湊到蘇文耳邊道:“大人,我家都司被流矢所傷,如今城中所有的將領都在城樓那裏。”
蘇文麵色微變,將事情交給下屬,道:“你先處理,我去一趟城樓。”
蘇文趕到的時候,楊都司隻靠一口氣撐著了,他一把拉住蘇文的手,眼睛瞪得滾圓,道:“城中軍務我全權交與副都司與顏將軍,你從旁監督,無論如何要守住河間府,派人,再派人去太原與真定府求援,傳話給他們,若河間城破,他們同罪,折子已經寫好,你要收好……”
“你放心,文在城在,城破文亡,你安心養傷,我叫人將你妻兒送走。”
楊都司眼角含淚,嘴巴微闔,蘇文隻聽到低低地一聲“謝謝。”
蘇文見他暈厥過去,忙喊道:“大夫,快來看看他。”
“蘇大人,楊都司傷情嚴重,在下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那就多找幾個大夫來,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楊都司,”蘇文想了想,道:“將楊都司送到我家裏,將他家人一並接過來,如今城中也不安全。”
顏將軍道:“不如送到我家裏去吧,我們兩家也近。”
蘇文搖頭,“就送到我那裏,你那裏哪有我那兒寬敞,顏將軍,還是請副都司等人過來吧,楊都司如今昏迷,這守城的事就落在了你們肩上。”
顏將軍點頭。
蘇文在城樓呆到半夜才回去,王氏亮著燈等他,見他回來,忙上前道:“今日楊都司的家眷過來了,楊老夫人和楊夫人被我安排在客院那邊……”
“將人安排進旁邊的秋桐院,客院不要放人。”
“可秋桐院是留給姐姐和姐夫的……”
“事急從權,不過是一院子,你明天一早就叫他們搬進去。”
王氏見蘇文滿臉疲憊,忙用熱毛巾給他熱臉,點頭道:“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幫他們搬。”
“將德勝醫館的於大夫請來,就讓他在家裏坐堂專門照顧楊都司,”蘇文握住王氏的手,道:“楊都司一定不能出事。”
蘇文擦了一把臉,繼續去書房。
他叫來墨香,道:“我記得醫館一直給鐵驢巷那邊義診,最近的一次是什麼時候?”
墨香想了想,道:“是上個月月初。”
“你想辦法和於大夫出去一趟,找幾個功夫過得去的人悄悄出城,往大同府送信……”
墨香一凜,接過蘇文手中的信,悄聲出去。
蘇文疲憊的靠在椅子上,這就是楊都司的意思吧?
他們往外送的信多半是讓人給截了,想起楊都司在他手心裏寫的那個名字,心中打顫,叛徒會是他嗎?
蘇文第二天一早去看楊都司,對守在一旁的楊老夫人和楊夫人道:“在下答應了楊都司送老夫人夫人和孩子們離開,老夫人收拾一下東西,一會兒我們搬到秋桐院去,然後明早離開。”
楊夫人大驚,“那老爺怎麼辦?”
“楊都司必須留在這裏。”
楊夫人麵色一白,搖頭道:“我不走,我留在這裏陪老爺,蘇大人,求您送幾個孩子離開吧。”
蘇文皺眉,“楊夫人,您留在這裏也無濟於事,而幾個孩子還需人照顧……”
楊老夫人一直微閉著眼睛,此時也睜開眼睛,道:“讓她留下吧,老大都十九了,自己都當爹了,不算小了,也應當要當起一個家了,蘇大人冒險送走我們,我們也不能給您添麻煩,老婆子就與兒媳留下,有什麼事也能照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