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翁聽完女兒的講述,心中深感神奇,同時也對張某充滿了感激與敬畏。他認定張某必定是醫術通神之人,果然信守承諾,贈予千金。王蘭與張某事先早已商議好對策,他們不動聲色地留下二百金作為路費,其餘的錢財則盡皆巧妙地取走。王蘭運用鬼仙的神通,將大部分錢財悄無聲息地送至自己家中,又命人送三百金給張某家,而後二人便如同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般,低調地返回。
過了幾日,張某在郊外偶然遇見同鄉賀才。這賀才乃是一個遊手好閑、不務正業之人。他整日沉迷於酗酒賭博,將家中的錢財揮霍一空,生活早已陷入困境,如今一貧如洗,如乞丐般落魄。他衣衫襤褸,頭發亂如鳥巢,眼神中透著一股貪婪與迷茫。當他聽聞張某習得異術,獲取大量錢財後,心中頓時燃起了一股強烈的貪念。他覺得張某既然能輕易獲取財富,自己與他同鄉,又有幾分交情,張某定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受苦,於是便迫不及待地前來尋覓張某。
王蘭一眼便看穿了賀才的心思,他皺了皺眉頭,心中雖有些不悅,但還是好言相勸。他深知賀才的本性,明白錢財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助長其惡習的工具,但出於同鄉之情,還是略作饋贈,希望他能拿著這些錢歸家,改過自新,重新過上正常的生活。然而,賀才早已被賭博和酗酒的惡習深深侵蝕了靈魂,他的心中隻有對金錢的渴望和對享樂的追求。他接過王蘭的饋贈,表麵上感激涕零,可心中卻暗自盤算著如何利用這些錢去獲取更多的財富。
不出十日,賀才便將王蘭所贈的錢財揮霍一空。他再次陷入了貧困與絕望之中,但他並沒有反思自己的過錯,反而將責任歸咎於張某和王蘭,認為他們給的錢太少,沒有讓他徹底擺脫困境。於是,他那貪婪的本性驅使他又欲再尋張某,企圖從張某身上獲取更多的錢財。王蘭憑借著鬼仙的感知能力,已知賀才的來意,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賀才狂妄悖逆,不可與之相處,隻宜賂以錢財使其離去,縱然有禍,亦較為淺淡。”可張某卻覺得賀才或許還有一絲改過的可能,心中仍存一絲僥幸。
過了一日,賀才果然如王蘭所料,再次前來。他氣勢洶洶地強行要與張某同行,聲稱張某若不幫他,便是不講同鄉之情,忘恩負義。張某看著賀才那落魄卻又貪婪的模樣,心中既無奈又失望。他歎了口氣,說道:“我便知你會再來。你整日酗酒賭博,千金之財亦難填你這無底之洞。你若能改過自新,我贈予你百金,希望你能就此重新做人。”賀才一聽有百金可得,眼中頓時放光,毫不猶豫地應允下來。張某見他答應,心中雖有疑慮,但還是選擇相信他,於是傾囊相授,將百金遞給賀才。
賀才接過錢袋,心中大喜,轉身便迫不及待地離去。他一拿到錢,那壓抑已久的賭癮便瞬間爆發。他徑直走向賭場,因袋中有百金,賭博時愈發豪爽,下注時眼睛都不眨一下。周圍的賭徒們見他如此闊綽,紛紛圍攏過來,或是羨慕,或是嫉妒,或是想要趁機撈一筆。賀才沉浸在賭博的刺激中,渾然不覺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深淵。
然而,命運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他不僅在賭場中輸得精光,還因賭博時與人發生爭執,被城中的捕役注意到。捕役見他行為可疑,且出手闊綽卻又身份不明,便將他拘捕,帶到官府審訊。在官府大堂上,賀才麵對威嚴的官員和嚴酷的刑罰,心中害怕極了。他那原本就薄弱的意誌在嚴刑拷打之下瞬間崩潰,如實道出了錢財的來源。官府得知此事與張某有關,為了查明真相,於是派遣差役押著賀才去捉拿張某。賀才傷勢嚴重,身體早已被酒色掏空,又經不住這一路的顛簸與折磨,最終斃於途中。可他的魂魄卻因心中對張某的執念,念念不忘張某,又前去依附,因而與王蘭相會。
一日,眾人聚於煙墩飲酒作樂。賀才的魂魄因心中的怨恨與不甘,在酒精的刺激下,大醉後狂呼亂叫,完全失去了理智。王蘭試圖製止他,可賀才卻根本不聽,依舊肆意宣泄著自己的情緒。恰逢此時,巡方禦史路過此地。這巡方禦史一向以剛正不阿、執法嚴明著稱,他聽到這陣陣狂呼聲,心中起疑,便下令前來搜查。
官兵們迅速包圍了煙墩,將眾人一一擒獲。張某心中懼怕,他深知自己與王蘭的事情一旦被揭露,必定會引來大麻煩。在禦史的嚴厲審訊下,他不敢有絲毫隱瞞,如實相告。禦史一聽,頓時大怒,認為張某妖言惑眾,蠱惑人心,於是對張某施以笞刑,以儆效尤。同時,他覺得此事太過蹊蹺,僅憑凡人之力難以決斷,便牒告於神,希望能得到神靈的指示。
夜間,禦史在睡夢中,恍惚間看到一位金甲神人降臨。神人周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麵容威嚴而莊重。他緩緩開口說道:“查王蘭無辜而死,今已成鬼仙。其醫術亦為神術,不可按妖魅論處。今奉天帝之命,授王蘭為清道使。賀才邪惡放蕩,已被罰流放至鐵圍山。張某無罪,當予赦免。”禦史從夢中驚醒,他揉了揉眼睛,回想起夢中的情景,心中深感奇異。他本就是個敬畏神靈之人,如今得到神的指示,不敢有違,於是決定釋放張某。
張某經曆了這場風波,心中早已疲憊不堪。他深知自己與王蘭的這段奇異經曆充滿了危險與變數,如今能僥幸逃脫,實屬萬幸。他整理行裝,帶著滿心的感慨與思索,返回故裏。此時的他,行囊中尚餘數百金。他想起王蘭對自己的幫助與信任,心中充滿了感激。盡管王蘭如今已成為鬼仙,走上了一條與常人不同的道路,但他們之間的情誼卻始終難以忘懷。於是,他恭敬地拿出一半的錢財送至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