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壺公(2 / 3)

二人相對而坐,一邊飲酒,一邊暢談。壺公講述著天庭的奇聞軼事,費長房則聽得如癡如醉。不知不覺間,夜幕降臨,明月高懸。然而,那酒器雖小,可酒卻似無窮無盡一般,無論二人如何暢飲,杯中酒始終不見減少。就這樣,他們從夜晚一直飲到次日清晨,那酒依然沒有喝完。

就在晨曦微露之時,壺公放下酒杯,目光深邃地看著費長房,緩緩說道:“長房,我將於某日離開此地,返回天庭複命。你我相遇,亦是一場機緣。我觀你修仙之心甚堅,不知你可願隨我一同離去?”費長房聞言,心中大喜,連忙起身拜道:“仙長,我自是願追隨您左右,隻是我在塵世中尚有親屬,我若突然離去,恐他們難以接受,還望仙長賜我一法,使我能悄然離去,不令他們察覺。”

壺公微微點頭,沉思片刻後,說道:“此事不難。”言罷,他輕輕一招手,一根青竹杖憑空出現在他手中。壺公手持竹杖,遞給費長房,說道:“你持此竹杖歸家,對外詐稱染病,臥床不起。待後日,你將此竹杖置於臥處,然後悄然前來與我會合。屆時,我自會安排一切,保你親屬無憂。”

費長房雙手接過竹杖,仔細端詳。隻見這竹杖看似普通,卻隱隱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靈氣。他心中明白,這定是壺公賜予他的寶物,也是他脫離塵世、踏上修仙之路的關鍵。費長房再次向壺公拜謝道:“多謝仙長成全,長房定當依計行事,不負仙長所望。

費長房懷揣著青竹杖,告別壺公後,懷著複雜的心情踏上了歸家之路。一路上,他的內心五味雜陳,既有對塵世生活的不舍,更有對修仙之旅的期待。他深知,此去一別,或許將與親人永訣,但為了追尋那虛無縹緲卻又充滿誘惑的仙道,他已下定決心。

回到家中,費長房強裝鎮定,按照壺公的吩咐,佯裝染病不起。他躺在床上,麵容憔悴,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家人圍在他的床邊,個個滿臉憂慮,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與擔憂。費長房看著家人焦急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但他仍強忍著內心的情感波動,默默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到了約定之日,費長房趁著家人不注意,悄悄將青竹杖放置於臥處。刹那間,奇異的景象發生了。隻見那青竹杖光芒一閃,隨後化作一道青煙,嫋嫋升起。與此同時,費長房的身影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直至消失不見。家人察覺到異樣後,匆忙趕來查看,隻見床上唯有一根青竹杖,而費長房卻蹤跡全無。他們頓時悲痛欲絕,以為費長房已因病離世,紛紛放聲大哭。在一片哀傷的氛圍中,家人依照當地習俗,為費長房舉辦了一場隆重的葬禮,將那根青竹杖當作他的遺體,放入棺木之中,葬於祖墳之側。

而此時的費長房,已跟隨壺公踏上了神秘的修仙之旅。他隻覺眼前光芒一閃,身體便不由自主地騰空而起,隨後在一陣恍惚之中,被帶到了一個陌生而又充滿危險氣息的地方。待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片茂密的山林之中,四周陰森恐怖,彌漫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還未等他站穩腳跟,便聽到一陣低沉的咆哮聲從四麵八方傳來。費長房定睛一看,隻見一群凶猛的老虎從樹林中緩緩走出,它們體型龐大,肌肉賁張,眼神中透露出嗜血的光芒。老虎們緩緩靠近費長房,將他團團圍住,隨後紛紛磨牙張口,露出鋒利的獠牙,唾液從嘴角滴落,顯然是將他視為了口中美食。

費長房心中一驚,一股強烈的恐懼瞬間湧上心頭。他的雙腿不禁微微顫抖,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縮。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如今正處於修仙的考驗之中,若是表現出怯懦,恐怕將與仙道無緣。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製住內心的恐懼,挺直了脊梁,目光堅定地直視著眼前的群虎。他在心中默默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不能被恐懼所支配。

或許是他的勇氣震懾住了群虎,又或許是壺公在暗中施加了法術保護,群虎雖虎視眈眈,卻並未立即撲向他。就這樣,費長房在群虎的包圍中度過了漫長而又煎熬的一夜。那一夜,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他時刻保持著警惕,不敢有絲毫鬆懈。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群虎才漸漸散去,費長房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而,他還來不及喘息,新的考驗又接踵而至。壺公再次現身,帶著他來到了一座偏僻的石室之內。石室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息。費長房剛踏入石室,便感覺頭頂有一股重壓襲來。他抬頭一看,隻見一塊巨大的石頭正懸在他的頭頂上方,那石頭足有一方數丈大小,仿佛一座小山般沉重。石頭由一根纖細的茅繩係著,搖搖欲墜。而在石室的四周,無數條毒蛇正沿著牆壁緩緩爬行而來,它們吐著信子,目標正是那根維係著巨石的茅繩。

費長房心中明白,這又是壺公對他的一次考驗。他望著頭頂的巨石和周圍的毒蛇,心中雖然充滿了恐懼,但眼神卻依然堅定。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能半途而廢。於是,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像。毒蛇們紛紛爬上茅繩,開始瘋狂地啃咬起來。茅繩在毒蛇的啃咬下,逐漸變得脆弱不堪,眼看就要斷裂。而費長房卻始終鎮定自若,他的心中沒有了恐懼,隻有對修仙的執著與堅定。

終於,壺公再次出現。他看著費長房在重重考驗下的表現,眼中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他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子可教也。你在這一係列的考驗中,展現出了非凡的勇氣與定力,實乃可造之材。”費長房聽聞,心中大喜,以為自己即將踏上真正的修仙之路。

然而,壺公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失所望。壺公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可惜,你雖有勇氣與定力,但仍有一絲塵念未斷。修仙之路,需斷絕一切塵世雜念,方能修成正果。如今,你尚不能達到這一境界。”言罷,壺公手一揮,地上出現了一個散發著惡臭的溷廁。溷廁之中,汙水橫流,各種穢物堆積其中,還蠕動著許多長寸許的蟲子。壺公指著溷廁,說道:“你若能食此溷中物,便可洗淨塵念,成就仙道。否則,你便隻能與仙道無緣。”

費長房看著那溷廁中的穢物,心中一陣作嘔。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胃中也翻江倒海起來。他努力想要克服內心的厭惡,但那股惡臭和惡心的感覺卻讓他難以忍受。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猶豫。

壺公見狀,輕輕搖了搖頭,歎道:“罷了,子不得仙矣。然你在這諸多考驗中的表現,亦讓我頗為讚賞。今我封你為地上主者,你可壽數百餘歲,且擁有超凡的能力。”說完,壺公取出一卷封符,遞給費長房,說道:“此封符你且收好,佩之可驅諸鬼神。你今後可憑借此符,稱使者之名,行治病消災之事,造福世間百姓。”

費長房滿心失望地接過封符,他知道,自己與仙道擦肩而過,心中雖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他暗暗下定決心,既然不能成為仙人,那便在這塵世之中,利用壺公賜予的能力,做一番有益之事,也算不枉此生。

費長房接過壺公賜予的竹杖,心中滿是憂慮。他深知自己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與家人相見,對家中的思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壺公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著說道:“長房,莫要擔憂,此竹杖可助你歸家。你隻需騎上它,心中默念家中情形,片刻便能抵達。”

費長房聞言,心中稍感寬慰。他向壺公告辭後,小心翼翼地跨上竹杖。就在他雙腳離地的瞬間,一股奇異的力量湧上全身,他隻覺眼前一黑,意識變得模糊起來,仿佛進入了一個混沌的夢境。在這恍惚之中,他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隧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而虛幻。風聲在他耳邊呼嘯而過,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隻有一種失重的奇妙感覺。

須臾之間,費長房眼前一亮,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家門之前。他緩緩睜開眼睛,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眼前的景象。家中的庭院依舊熟悉,那幾株老槐樹依然挺立在牆角,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然而,此時的家中卻彌漫著一股哀傷的氣息。費長房看到家人皆身著素服,麵容憔悴,眼神中滿是悲痛。

他剛要邁步走進家門,家人卻在看到他的瞬間,驚恐地尖叫起來。“鬼啊!”他們大喊著,紛紛四處逃竄。費長房心中一急,連忙大聲呼喊:“莫怕,我是長房,我並未死去!”然而,家人被恐懼衝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他的話。

費長房無奈,隻得站在原地,將自己跟隨壺公修仙以來的經曆,一五一十地詳細講述出來。他從最初在集市上見到壺公賣藥,講到自己如何進入壺中仙境,又如何經曆了種種考驗,以及最後未能成仙,被封為地上主者的經過。家人聽著他的講述,臉上的驚恐之色逐漸被疑惑所取代。他們看著費長房,眼中充滿了懷疑,畢竟他的經曆太過離奇,讓人難以相信。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費長房帶著家人來到了自己的墳墓前。眾人齊心協力,打開了棺木。當看到棺木中唯有一根竹杖時,家人們這才相信了費長房的話。他們又驚又喜,紛紛圍上前去,仔細打量著費長房,眼中滿是劫後重逢的喜悅與感慨。

費長房在家中停留了幾日,與家人共享天倫之樂。他利用壺公傳授給他的醫術,為家中患病的親人和鄰裏診治疾病。他隻需輕輕揮動手中的封符,口中念念有詞,病人的病痛便會減輕許多,甚至一些疑難雜症也能瞬間痊愈。一時間,費長房的名聲在汝南城中傳揚開來,人們對他充滿了敬畏與感激,紛紛前來求醫問藥。

然而,費長房心中明白,自己雖不能成仙,但也肩負著壺公賦予的使命。他不能長久地留在家中,於是在一個清晨,他告別了家人,再次踏上了征程。他手持竹杖,來到了葛陂之畔。葛陂湖水波光粼粼,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湖岸邊水草豐茂,各種飛鳥在湖麵上盤旋嬉戲。

費長房站在湖邊,望著手中的竹杖,心中感慨萬千。他想起了與壺公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起了自己在修仙之路上的種種經曆。這根竹杖陪伴他度過了許多難忘的時刻,如今,它也將完成自己的使命。費長房輕輕撫摸著竹杖,然後用力將它投向葛陂之中。

竹杖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入湖中。刹那間,奇異的景象發生了。隻見竹杖入水之處,泛起一陣巨大的漣漪,隨後一道耀眼的光芒從湖底升起。光芒之中,竹杖漸漸發生了變化,它的身體開始扭曲、膨脹,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賦予了新的生命。費長房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湖中的變化。隻見竹杖的一端長出了巨大的龍頭,龍頭上龍須飄動,龍目圓睜,威風凜凜。緊接著,竹杖的身體長出了鋒利的龍爪和長長的龍尾,一片片青色的龍鱗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不一會兒,一條巨大的青龍從湖水中騰空而起。青龍在空中盤旋飛舞,發出陣陣龍吟聲,聲震四野。它的身軀龐大而矯健,仿佛能遮天蔽日。費長房望著青龍,心中充滿了震撼與敬畏。他知道,這是竹杖化龍,也是壺公賜予他的又一個奇跡。

青龍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後,緩緩降落在費長房的麵前。它低下頭,用巨大的龍目注視著費長房,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種特殊的情感。費長房輕輕地撫摸著青龍的龍頭,心中默默說道:“去吧,從此你便自由了。”青龍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再次發出一聲龍吟,然後振翅高飛,消失在了天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