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壺公(3 / 3)

費長房自竹杖化龍一事之後,深知自身使命重大,便攜帶著壺公授予的封符,開始遊曆四方,行符收鬼治病。他的名聲也如同春風拂過大地,迅速傳遍了汝南郡的每一個角落。

每到一處,費長房隻需取出封符,輕輕揮動,口中念念有詞,那看似普通的符紙便會綻放出奇異的光芒。無論是被重病纏身、奄奄一息的老者,還是身患怪疾、痛苦不堪的孩童,隻要經他施符救治,無不即刻痊愈。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人體的病痛根源,手中的封符則像是一把神奇的鑰匙,能夠開啟健康與生機的大門。一時間,百姓們對他感恩戴德,將他視為神明下凡,紛紛前來朝拜祈福。

然而,費長房的行為舉止卻常常令人感到困惑。他與人共處時,時常會突然目露瞋怒之色,對著虛空大聲訶遣。眾人皆不明所以,心中充滿了疑惑與好奇。終於,有人忍不住向他詢問緣由。費長房麵色嚴肅,緩緩說道:“這世間鬼魅橫行,它們時常違反天規地律,肆意侵擾人間。我身為地上主者,受仙長囑托,職責便是懲治這些鬼魅,維護人間安寧。我之瞋怒,乃是怒鬼魅之犯法耳。”眾人聽聞,這才恍然大悟,對他更加敬畏。

汝南郡,向來多鬼怪出沒。每年總有數次,鬼怪們會大張旗鼓地現身。它們出行時,竟有著如同太守出巡般的儀仗。前方有小鬼鳴鑼開道,後麵跟著一群張牙舞爪的鬼卒,個個手持兵器,威風凜凜。中間則是乘坐著華麗車駕的鬼怪首領,那車駕裝飾得金碧輝煌,周圍雲霧繚繞。它們一路擊鼓,聲音震天動地,周遊郡中的大街小巷、官府民宅,所到之處,陰氣彌漫,雞飛狗跳,百姓們苦不堪言,卻又無可奈何。

這一日,費長房恰好前往郡府拜會府君。剛到府門前,便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氣息撲麵而來。抬頭望去,隻見遠處一群鬼怪正浩浩蕩蕩地朝府衙走來。那為首的鬼怪身形高大,麵容猙獰,一身黑袍隨風飄動,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它的雙眼閃爍著幽綠的光芒,仿佛兩團鬼火,令人不寒而栗。

府君察覺到異樣,嚇得臉色蒼白,急忙轉身入內,躲進了府衙深處。府中的衙役們也紛紛丟盔棄甲,四處逃竄,整個府衙瞬間亂作一團。唯有費長房,依然鎮定自若地站在府門前,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不為所動。

鬼怪們來到府衙前,一眼便看到了費長房。那為首的鬼怪心中一驚,它深知費長房的威名與厲害,頓時不敢再前進一步。它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與恐懼,隨後轉身欲退。費長房見狀,厲聲高呼:“大膽鬼魅,哪裏逃!速速前來受降!”他的聲音如同洪鍾般響亮,在空氣中回蕩,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

那鬼怪被費長房的喊聲嚇得渾身一哆嗦,無奈之下,隻得硬著頭皮下車。它戰戰兢兢地走到費長房麵前,雙手捧著一塊木版,雙膝跪地,伏在庭中,不停地叩頭求饒:“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啊!小的知錯了,再也不敢冒犯官府,驚擾百姓了。”它的聲音顫抖,充滿了恐懼與哀求。

費長房怒目圓睜,嗬斥道:“汝這死老鬼,毫無敬畏之心。平日裏無故在人間興風作浪,擾亂秩序,冒犯官府,可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孽?今日若不重罰,難平民憤!”說完,他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劄符,口中念動咒語,那符紙瞬間閃爍起耀眼的金光。費長房將符紙遞給鬼怪,喝道:“速將此符送往葛陂君處,聽候發落。若敢有絲毫違抗,定叫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鬼怪接過符紙,早已嚇得涕淚橫流。它不敢有任何耽擱,起身匆匆離去。費長房擔心它中途逃脫,便派人暗中跟隨。隻見那鬼怪一路飛奔,不敢停歇。來到葛陂邊時,它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最後,它緩緩走到湖邊,用脖子繞著那劄符,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後便倒地身亡,身體漸漸化為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跟蹤的人回來將所見所聞稟報給費長房,眾人聽聞,皆對費長房的符術威力感到驚歎不已。從此,汝南郡中的鬼怪們聽聞費長房的名字,便嚇得膽戰心驚,再也不敢肆意妄為。

數月未曾落下一滴甘霖。大地幹裂,田野中禾苗枯黃,奄奄一息,百姓們望著幹涸的土地,滿臉愁苦,眼中的希望之光也在這持久的幹旱中逐漸黯淡。無奈之下,他們紛紛來到海邊,舉行盛大的祈雨儀式,祈求東海之神——東海君憐憫眾生,賜下雨水,拯救這片幹涸的土地。

費長房聽聞東海大旱之事,心係百姓疾苦,便攜帶著他那神奇的封符,日夜兼程趕來。當他抵達東海之畔時,隻見海邊人山人海,男女老幼皆身著素衣,頭戴柳條編織的帽子,手持各種祭器,神情肅穆地朝著大海跪拜。他們口中念念有詞,祈求之聲此起彼伏,隨風飄蕩在海麵上,令人動容。

費長房穿過人群,來到海邊。他極目遠眺,隻見原本碧波蕩漾的東海,如今也因幹旱而水位大幅下降,大片的海灘裸露在外,海麵上熱氣騰騰,仿佛一口巨大的蒸鍋。他心中暗歎,這場旱災實在是太過嚴重,若不及時解決,百姓必將遭受滅頂之災。

就在這時,費長房忽然想起壺公曾提及的東海君之事。據說,東海君曾因觸犯天條,被囚禁於葛陂之中。如今,或許唯有釋放東海君,才能解這東海之旱。想到此處,費長房轉身麵向眾人,大聲說道:“諸位鄉親,莫要擔憂。我已知曉此次旱災的緣由,乃是東海君有罪,前被囚於葛陂,如今我當赦之,令其作雨。”

眾人聽聞費長房之言,紛紛抬起頭來,用疑惑和期待的目光看著他。在他們眼中,費長房不過是一個外來的陌生人,然而,他的話語中卻透著一股自信與威嚴,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信任。

費長房不再遲疑,他從懷中取出封符,高高舉起。那封符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神秘力量。費長房口中念念有詞,念動起古老而晦澀的咒語。隨著他的咒語聲響起,海風漸漸變強,原本平靜的海麵開始泛起波濤。

費長房繼續施法,他將封符朝著東海的方向輕輕一揮,一道金光從符紙中射出,直入大海深處。那金光所到之處,海水自動分開,形成一條通道。片刻之後,隻見一個巨大的身影從海底緩緩升起。那身影周身散發著藍色的光芒,頭戴王冠,身著華麗的龍袍,正是東海君。

東海君的麵容略顯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與惶恐。他看到費長房後,連忙上前參拜:“上仙,不知喚我何事?”費長房麵色嚴肅地說道:“東海君,你因罪被囚,然如今東海大旱,百姓受苦。我特來赦你,命你即刻興雲布雨,拯救蒼生。若你能完成此事,或可將功贖罪。”

東海君聞言,連連點頭:“上仙放心,我定當竭盡全力。”說完,他轉身麵向大海,張開雙臂,口中發出低沉的吼聲。刹那間,原本晴朗的天空風雲突變,烏雲從四麵八方迅速彙聚而來。烏雲越聚越厚,越壓越低,將整個東海之濱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緊接著,一道道閃電劃破天際,如銀蛇般在雲層中穿梭。震耳欲聾的雷聲隨之響起,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在雷電的轟鳴聲中,豆大的雨點開始從天空傾瀉而下。起初,雨點稀疏,但很快便變得密集起來,如同一串串珠簾,從天空垂落至大地。

百姓們看到天空降下大雨,頓時歡呼雀躍起來。他們紛紛站起身來,伸出雙手,迎接這期盼已久的雨水。老人們淚流滿麵,口中不停地感謝上蒼的恩賜;孩子們則在雨中嬉笑奔跑,享受著雨水帶來的清涼與歡樂。費長房站在雨中,望著歡呼雀躍的百姓,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東海君完成降雨之後,再次來到費長房麵前,恭敬地說道:“上仙,雨已降下,還請上仙指示。”費長房看著東海君,微微點頭:“你此次降雨有功,日後當多行善事,不可再觸犯天條。否則,定不輕饒。”東海君連忙拜謝:“多謝上仙教誨,我定當銘記於心。言罷,費長房收起封符,轉身離去。

費長房與一位友人悠然同行,正暢敘著世間萬象。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寧靜,隻見一位書生模樣的人騎著馬疾馳而來。那書生身著黃巾,外披裘衣,頗為怪異的是,馬背上竟未放置馬鞍,他卻騎得穩穩當當。

待行至費長房二人近前,書生猛地勒住韁繩,馬匹長嘶一聲,前蹄揚起。書生迅速下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不知所措,滿臉疑惑地看向費長房。

費長房卻神色鎮定,他凝視著那書生,目光中透著洞察一切的銳利,朗聲道:“速還他馬,赦汝之罪。”友人驚愕不已,忙問其故。費長房微微仰頭,緩緩說道:“此乃狸妖,盜了社公之馬,故在此現形。”友人聽聞,不禁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但見費長房神色篤定,又不敢多言。

那書生聽聞費長房之言,身體微微顫抖,知道已被識破。隻見他的麵容漸漸發生變化,原本清秀的書生臉扭曲起來,眼睛變得狹長而狡黠,耳朵向上豎起,身後竟緩緩長出一條毛茸茸的狸尾。片刻之間,一個活靈活現的狸妖便出現在眾人眼前。狸妖滿臉驚恐,再次叩頭求饒:“大仙饒命,小的隻因一時貪玩,貪戀那馬的神駿,才犯下此錯,萬望大仙寬恕。

費長房麵色冷峻,嗬斥道:“你這狸妖,竟敢在人間肆意妄為,擾亂秩序。若今日不懲戒於你,日後必生大亂。念你修行不易,且速速歸還馬匹,今後當潛心修行,不得再為非作歹。”狸妖連忙點頭稱是,身形一閃,消失在路邊的樹林之中。不多時,便見那匹被盜的馬從樹林中飛奔而出,徑直奔向社公廟的方向。友人這才回過神來,對費長房的識妖之能驚歎不已。

在汝南的一座庭院之中,費長房正與數位賓客圍坐於亭台之下,品茶暢談。此時,話題漸轉到美食之上,一位賓客提及近日市集中新到的一種鮮美的鮓,眾人皆心生向往。費長房微微一笑,轉頭對身旁的仆人說道:“你且去市中買些鮓來,供大家品嚐。”仆人領命而去。

眾人繼續談笑風生,話題從美食又轉到了天下奇聞軼事。正說得熱鬧之時,忽然一陣微風拂過,那奉命去買鮓的仆人竟已悄然歸來。他手中穩穩地提著一包鮓,臉上帶著些許喘息,但更多的是完成任務的欣喜。賓客們見狀,皆大為驚訝,市集中距離此處甚遠,常人往返需耗費不少時間,而這仆人竟在頃刻之間便已返回。

其中一位賓客好奇地問道:“你如何能如此迅速地往返於市集?莫不是有什麼神奇之事?”仆人撓了撓頭,恭敬地答道:“我也不知為何,隻覺眼前一花,仿佛瞬間便到了市集,買好鮓後,又似一陣風般回來了。”眾人聽聞,皆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費長房。

費長房隻是微笑,並未多言。然而,更令人稱奇的還在後麵。有傳言說,在同一日之中,有人竟在千裏之外的不同地方看到了費長房的身影。有人在繁華的洛陽城中,看到他在街邊為百姓治病,那神奇的封符閃爍著光芒,病人瞬間痊愈;又有人在偏遠的邊疆小鎮,看到他與當地的守軍將領交談,似在傳授抵禦外敵的策略;還有人在江南的水鄉,目睹他漫步於小橋流水之間,與文人雅士吟詩弄月。這些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