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姓任氏,諱守一,道號自然子,世為京兆鄠縣(注:縣名,今為西安市鄠邑區)之農家。
任守一身材魁梧,氣宇不凡,胸膛寬闊似能容納山川,性格豁達開朗,不拘泥於世俗的繁文縟節。在那鄉間田野,他的身影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給人一種堅實可靠的感覺。然而,他卻有一個與眾不同的愛好——射獵。
每逢風和日麗之時,任守一總會背起弓箭,踏入山林,追逐著那些飛禽走獸。他矯健的身姿在林間穿梭,目光銳利如鷹隼,弓弦聲響起,獵物應聲而倒。他享受著這種征服的快感,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
然而,命運的轉折總是在不經意間降臨。一夕,夜幕深沉,萬籟俱寂,任守一如同往常一般陷入沉睡。在夢中,他卻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身不由己地踏入了陰森恐怖的陰府。
陰府之中,彌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四周昏暗無光,陰冷的風呼嘯而過,帶著陣陣寒意。任守一膽戰心驚地前行,隻見無數罪囚被鐵鏈鎖著,遭受著嚴酷的校對拷掠。他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響徹整個陰府,令人毛骨悚然。
任守一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幕慘狀,心中湧起無盡的恐懼和震撼。他開始反思自己過往的射獵行為,是否也是一種罪過?是否也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惡果?這一刻,他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觸動,良知被喚醒。
當他從夢中驚醒,已是大汗淋漓,渾身顫抖。那夢中的場景猶如刻在他心頭的烙印,揮之不去。任守一深知,這是上天給他的警示。
於是,他毅然決然地毀弓折矢,對著浩渺的天空立下誓言,願改過自新,摒棄從前的過錯,以全新的品德重新做人。
他懷著一顆虔誠的心,徑直前往劉蔣祖庵,尋求丹陽宗師的門下,渴望能夠接受道業的傳承,尋求心靈的救贖。
然而,丹陽宗師初見任守一時,卻對他的到來表示斥責,並將他逐出門外。任守一並沒有因此而灰心喪氣,他堅信自己的決心和誠意能夠打動宗師。
一連數日,任守一始終守在祖庵門外,任憑風吹雨打,日曬雨淋,他的心誌愈發堅定。丹陽宗師見他如此執著,終於被他的誠意所打動,將他納入門下。
入門之後,任守一被安排在一間簡陋的環堵之中,負責宗師的飲食起居等雜務。他深知這是對自己的考驗,因此在這三年的時間裏,他服勞益謹,盡心盡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從未有過片刻的懈怠。
無論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是夜晚的星辰滿天,任守一總是忙碌的身影。他精心準備每一頓膳食,確保食材的新鮮和烹飪的精細;他打掃庭院,整理房間,讓環境整潔舒適;他伺候宗師的起居,無微不至,關懷備至。
三年的時光匆匆而過,任守一的辛勤付出和堅定不移的信念終於贏得了丹陽宗師的認可。有一天,任守一跪在宗師麵前,誠懇地說道:“庸鄙凡愚的我,承蒙師恩開悟,至今卻無以為報。願您垂憐,不要嫌棄我的愚拙,讓我再為您執汲爨三年。”
丹陽宗師卻微笑著拒絕了他:“你當初未悟之時,確實需要通過服勤效役來磨練心性。如今你已經有所得,應當精進你的真功,去接引更多的後進之人。”
於是,任守一拜別了丹陽宗師,踏上了新的征程。他開始在河朔一帶行乞,傳播道業。他的足跡遍布大街小巷,他的聲音傳遍田間地頭。他以自己的親身經曆和感悟,感化著每一個有緣之人。
漸漸地,任守一的道緣日益興盛,越來越多的人被他的真誠和智慧所吸引,紛紛投身於道業之中。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間,來到了大定癸卯冬。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寒風凜冽,雪花紛飛。
任守一突然聽聞丹陽宗師返真的噩耗,心中悲痛欲絕。他馬不停蹄地趕到宗師的墓前,決定為宗師廬墓三年,以報師恩。
在這三年裏,任守一每日陪伴在宗師的墓旁,與清風為伴,與明月為友。他誦經祈福,默默祈禱,希望宗師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三年的時光轉瞬即逝,任守一的修行也日益精進。
未幾,一日清晨,任守一忽然召集門人。他目光清澈,神情莊重,緩緩說道:“昨夕師真有命,令我從遊道山。”
門人們聽聞,皆大驚失色。但任守一卻顯得異常平靜,他沐浴更衣,整理好衣冠,然後靜靜地坐在榻上,倏然順化。
這一天,是明昌改元四月十四日。
然而,戰亂之後,門人擔心任守一的墓地遭受破壞,於是將他移葬於登州蓬萊縣百澗村重陽觀,並在那裏構建堂宇,設立塑像,以供後人瞻仰和祭拜。
任守一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他從一個喜好射獵的農家子弟,到曆經心靈的洗禮,最終成為一代道業的傳承者。他的故事,激勵著無數後人在追尋真理和道德的道路上不斷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