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看到之後,在信後補充道:“麵對著站長,以及車站正在打字,那旅客迷惘得說不出任何話,也做不了任何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火車開過。我曾經經過紐約的中央火車站好多次,一次也沒看見過站長,但在這裏卻兩個都實際看見了,要不然沒準兒還會把站長和車站互相弄混。”

而思成則詼諧地結合著自己的專業,調侃自己道:“現在該車站說話了。由於建築上的毛病,它的主桁條有相當的缺陷,而由協和醫學院設計和安裝的難看的鋼支架現在已經用了7年,戰時繁忙的車流看來已動搖了我的基礎。”

這樣偶爾的輕鬆使她生起了麵對艱苦生活的勇氣,她說:“我喜歡聽老金和奚若笑,這在某種程度上幫助了我忍受這場戰爭。”最為艱苦的歲月,老金的支持使得林徽因沒有失去她對待事物的樂觀和活下去的希望,他從身體和精神上給予了這個柔弱女子最大的鼓舞。他的愛情不是空中樓閣,不是虛無縹緲的承諾和誓言,而是身體力行的詮釋——隻有你好,我才安好。

金嶽霖一生情真,即使娶不到她,也不願意遠離。能見到她,就是他的快樂,所以他不在乎別人說什麼。

梁家在李莊生活了很久,老金就這樣6年如一日地奔波在四川和昆明之間,直到抗戰勝利後,他們三人才重返北平。

徽因在北平度過了一段平和的時光,梁家的興旺一時如同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這期間,老金還鼓勵她修改、整理和爭取刊行她的舊詩。她對費慰梅說:“從他們那裏得到那麼多的照顧使我感到美極了。老金和思成真好,我們外出一天他們看家……你看,我就是這樣從水深火熱中出來,又進行了這些所謂‘不必要的活動’,要是沒有這些,我早就死了,就像油盡燈枯——暗,暗,閃,閃,跳,跳,滅了!”

這段時間是老金最後的美好記憶,他每天注視著她,看她精神煥發,看她為理想奔走忙碌,看她仿佛煙花一樣放出耀眼的光亮。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1948年3月31日,思成和徽因的結婚20周年的茶點慶祝會上,被喜氣籠罩的賓客們都驚歎於徽因的才氣,隻有老金看到了繁花似錦下麵的危機。老金很替“新郎和新娘”擔心。徽因的刀口曾裂開了差不多一英寸,正在用鏈黴素進行治療。同時,老金寫道:“思成自己是非常的瘦,從星期一到星期五在清華擔任著非常繁重的課程,而‘每天的生活就像電話總機一樣——這麼多的線都在他身上相交’。”老金給國外的朋友寫信,搜集對徽因病情有益的藥物,他雖然已經有所預知,但是仍力所能及地延長她的生命。

林徽因成了一個非常幸福的女人,有愛自己的丈夫,也有深愛自己的精神戀人,這樣的感情,有著無與倫比的完滿,三個人相處融洽,也許看著她笑,他們也會感覺幸福,因為他們都深愛她。三個人保持著他們各自的性情,用最和諧的生活方式生活著。

1955年4月,林徽因離開了這個世界,對於老金來說,他愛情的燭火在風中跳躍了這麼久,終於熄滅了,獨留一縷青煙來證明它曾經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