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徐誌摩和林徽因的愛情比喻成一種顏色,那林徽因一定是徐誌摩夢中的白色,陸小曼或許是他心目中的那抹紅。

白色,如此簡潔,卻也純淨淡雅,就像白色的蓮花,散發著誘人的幽香,同時又是那樣地清冷,讓人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比起陸小曼,林徽因缺少了那份勇氣,或許像她自己所說,她沒有那樣愛。陸小曼為了和徐誌摩在一起,敢於和自己的丈夫離婚,敢於衝破種種封建觀念毅然決然地和徐誌摩結合。

徽因說:“徐誌摩當時愛的並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詩人浪漫情緒想出來的林徽因,可我其實並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個人。”可是徐誌摩並不這樣認為,他說:“我這一輩子隻那一春,說也可憐,算是不曾虛度。就隻那一春,我的生活是自然的,是真愉快的。”他和林徽因是那樣不同,徽因想要忘記過去的一切,而徐誌摩卻認為那是一生最美好的時光。

林徽因最終未與徐誌摩結合而嫁給了梁思成,到底還是由於其名門出身、少女矜持或庶出身份,抑或是出於自己的冷靜理性,也許還是“不夠愛他的原因”,她終歸放不下塵世的種種羈絆,去好好地享受一回浪漫的戀愛,而是選擇了平凡的生活。這不能不說是她的遺憾和痛苦,因為她的一生始終都在自我編製的“牢籠”裏無法自拔。

她是一個非常沉靜的女子,當我們以為愛會撒落成凋零的花瓣,她卻不留痕跡,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離開時隻有18歲,可以讓26歲的徐誌摩傷痛不已,而自己卻一切都放在心裏。徐誌摩是林徽因生命裏的第一個男子,他給了她所有的詩意和浪漫,即使不能在一起,也是淡如水的知己。

沒有林徽因式的纏綿悱惻,就絕對不會有徐誌摩式的“自古多情應笑我”。因為沒有林徽因的“情歌”,怎麼會有徐誌摩的“對唱”。徐誌摩那麼癲狂地追求她,肯定是得到了回音,才會播撒下詩人那羅曼蒂克的情種。

她是他生命中的一首歌,也是他靈感的源泉。而她,也為他寫下了一首首華麗的詩。

那一晚,他們肩並肩討論雨後的虹,討論倫敦的霧,談論康橋的夢,回到家後,她寫下了《那一晚》:

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

澄藍的天上托著密密的星。

那一晚你的手牽著我的手,

迷惘的星夜封鎖起重愁。

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

兩人各認取個生活的模樣。

到如今我的船仍然在海麵飄,

細弱的桅杆常在風濤裏搖。

到如今太陽隻在我背後徘徊,

層層的陰影留守在我周圍。

到如今我還記著那一晚的天,

星光、眼淚、白茫茫的江邊!

到如今我還想念你岸上的耕種:

紅花兒黃花兒朵朵的生動。

那一天我希望要走到了頂層,

蜜一般釀出那記憶的滋潤。

那一天我要跨上帶羽翼的箭,

望著你花園裏射一個滿弦。

那一天你要聽到鳥般的歌唱,

那便是我靜候著你的讚賞。

那一天你要看到零亂的花影,

那便是我私闖入當年的邊境!

這首詩是最能展現那時林徽因心境的一首,她像個小女孩一樣,聖潔而純淨,又帶著一絲的無可奈何和不知所措。這不能怪她,童年的不快樂和母親對他人的忌恨讓她望而生畏。其實童年的徐誌摩是幸福的,富商家中的獨生子,所以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林徽因卻不能,“小腳”和“西服”並存。婉約的林徽因和豪放的大詩人徐誌摩,構築了又一個“林黛玉”和“賈寶玉”,成就了宿命的悲劇,成為又一曲“紅樓夢”。

他們都喜歡看白雲在明淨的藍天上浮遊變幻,喜歡穿雨衣不戴帽子在蒙蒙細雨中散步;喜歡孔子、莊子,喜歡晚唐詩和南宋詞,喜歡梅花的幽暮,喜歡一切的善和美,他們討厭數學、討厭商人、討厭虛偽、討厭諷刺詩、討厭康德、討厭一切束縛。康橋的樹木、清風、白雲、柔波,曾經無數次聽到兩人的柔情密語,曾經見證兩人的海誓山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