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燕國使者席位中,燕郅雙拳緊握,沒有思量荀山主的態度,而是緊盯空中麒麟,目光灼灼,貪念已無法掩飾。
假若能將瑞獸現世與己相連,必能再次說動邊關大將,更有了同世家談判的籌碼。
經過籌謀,借助母族之力,定可將皇兄拉下寶座!
此時此刻,他的心思已不在李攸身上,隻幻想著日後登上大位,君臨一國,竟是心境不穩,隱隱有了走-火-入-魔-的跡象。
“殿下!”
察覺燕郅異狀,心腹大驚。顧不得遮掩身份,忙手捏法訣,催動法力,猛然擊在燕郅背心,硬將其從夢境喚醒。
周文皇為何境界減退?即是因洞天福地之故,心境不穩,損及氣海,傷及道基。
若燕郅也是如此,無需新皇動手,已是自斷生路!
法力入體,氣海隨之震動,裂口乍然彌合。
回過神來,見心腹臉色發白,神情焦急,燕郅凝神內視,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少城,我……”
“殿下不必多言,這是臣的本分。”
燕郅垂眸,擦去額上冷汗,目光漸恢複清明,雙手微顫,不敢再看麒麟一眼。
機緣?
禍端?
心魔?
思及關於周文皇的種種傳言,再想到玄樓觀,山城和東虢的下場,燕郅已是神經緊繃,不寒而栗。
天有定數,異寶瑞獸,果非常人能夠覬覦。
妄想的下場,必是氣海破碎,身隕道消。
燕郅驚心時,雲霽正拱手言道:“麒麟為荒古瑞獸,生有靈智,現世必有其因。若擅自揣測其意,恐將造次,觸怒其尊,引其不快。弟子鬥膽,請山主暫勿輕動,師父師伯稍安勿躁,諸位長老也不必心急,且看看再說。”
話音落下,舉眾嘩然。除荀山主和璿光尊者之外,看向雲霽的目光多有不善。
這是什麼意思?
分明是指著鼻子告訴大家,少生貪念!
就差直說,麒麟出現和五國無關,什麼明-君-英-主,少做白日夢。和各個宗門更沒多大牽扯,哪涼快哪呆著去,省得貽笑大方。同白雲山也是關礙不大,還是謹慎觀察,小心等待,莫要一時心急失了麵子。
荀山主拂過長須,頷首不語。
璿光尊者了解自己的徒弟,知曉雲霽不會胡言,更不會做出於山門不利之事,也微微點頭。
餘下峰主長老各有思量,或恍然領悟或凝眉出神,均未出言駁斥。
唯有璿璣尊者麵帶寒意,看著雲霽,表情極是不滿。
“豎子妄言!”
同為峰主,哪怕相隔一輩,這話已是冒犯。尤其山門之內,更是忌諱。若遇心高氣傲之輩,定要當場挑戰鬥法。
“璿璣!”荀山主陡然睜開雙眼,目光如電,“靜心凝神,勿要多想!”
聲音不大,卻清晰傳至演武場每個角落。
因麒麟出現,已有修士心境不穩,如燕郅一般生出-貪念。
荀山主以法力傳音,雖無法徹底根除-魔-障,卻能將其拉出幻夢,免於氣海碎裂,無異於救人一命。
“謝山主!”
有五輪宗修士醒悟及時,拱手下拜。旋即,越來越多的修士起身揖禮。
“第一山門,確不同凡響。”
“荀山主心境豁達,法力深厚,必能成為千年來飛升的第一人!”
讚頌聲中,璿璣尊者領悟荀山主深意,頓時滿麵羞慚。
身為白雲山一峰之主,竟心境不穩,妄生貪念,險些入了迷-障,走不出來。
貪念之下,更辱及同門!
百餘年修行,竟至如此?難怪他困在元嬰,始終跨不過分神。
“掌山,弟子愚鈍,請掌山責罰!”
“無礙。”荀山主抬手道,“迷-障亦是機緣,單看你心境如何。”
若能破除心-魔,境界自可提升。若不能破除,修為必當停滯。想求得大道,更是千難萬難。
荀山主歎息一聲,雲霽亦未在意。璿璣尊者更覺羞慚,拱手退後,不再出言。心下決定,待山門大典之後,當入山苦修。
半空中,麒麟昂首,覽盡修士百態,眼中閃過幾許嘲諷,發出一聲嗤笑。
這就是第一山門?
這就是人界修士?
萬年過去,人修已淪落到這般地步?
這樣的心境,還想求升大道?
遙想荒古,縱是凶獸天下,人族大能也可-稱-霸一方,不落末途。如今卻好,三界分離,獨占一方天地,修為心境反而倒退。
“莫不是天意如此?”
因無巫、妖兩界修士對比,麒麟無法斷言,這種境況究竟是天道之意,還是人修自己造-下的因果。
“如此也好。”
想起幻大所言,麒麟甩甩頭。
尊者既然要了結前世因果,眼下局麵,倒更容易下手。無需以幻境引修士入局,隻需自己多露幾次麵,這些修士多數會墮-入-心-魔,自我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