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不敢遲疑,匆匆放飛紙燕。
明知對方來意不善,卻要擺出無事樣子,從本質上講,已是在示弱。
行此舉,趙蓮實是無法。
老祖外出未歸,傳回的消息多對趙家不利。兄長臥病,自己不慎被黑氣鑽了空子。城內護衛雖多,更有攬月宗弟子常駐,仍無半成取勝把握。
洞天福地,可隨意穿行三界。當空壓下,莫說城中百姓修士,連她自己都無法逃脫。
紙燕消散,一隻長尾雉雞自獸園飛出,停在趙蓮身前,雙眼泛出白光。
趙蓮祭出兩張符篆,淩空點燃,化作兩根羽毛,輕輕附在雉雞背上。
“去吧。”
彩光閃過,雉雞振翅飛起。
姿勢不太好看,速度卻著實不慢。
李攸看得稀奇,從綠洲喚來鯨王,詢問雉雞來曆。
“俗物,不值一提。”藍色光球躍動,鯨王對人皇宮很感興趣,想四周看看,卻被器靈攔下。
“此為重地,不得隨意查探。”
換句話說,這是老子地盤,想參觀就參觀,取得老子同意了嗎?
噴出一道氣柱,鯨王擺擺尾巴,知道這個器靈不好惹,幹脆退後一步,不和他計較。
沉睡千年,積了一肚子怨氣,動不動就橫刀立馬,放言掃除五國,比人皇劍更容易發飆,還是少惹為妙。
這絕不表示怕了他!
“沒有荒獸血脈,倒像個妖類。”隨雉雞飛近,鯨王的語氣頓時一變,“竟無半分靈智?!”
哪怕是凡獸,也該有一魄一魂。
這隻雉雞有妖獸血統,腦中卻是空空,仿如一具傀儡。
真是傀儡也罷,分明是被強行剝奪靈智,結下血印,作為靈獸豢養馭使!
聽完鯨王猜測,李攸頓時皺眉。這樣的情況,他曾經遇到過。
淩霄觀的天元尊者,便以此法煉化竹林器靈。
親曆其景,知曉此舉對器靈之害甚於殺戮,看向東虢內城的視線,驟然變冷。
眨眼間,雉雞飛到靈雲邊緣,衝不開屏障,隻能停下,連叫數聲。
背上羽毛飛起,於半空化出虛影,半麵芙蓉,俏麗無雙,正是趙蓮。
“未知道友來訪,有失遠迎。”虛影福身,客氣道,“請至城內一敘。”
看著趙蓮,李攸抿了抿嘴角。
趙蓮曾幫過他,也曾利用他。兩想比較,很難清晰斷定,究竟是敵是友。
但過了今天,後一種可能幾乎為零。
趙氏老祖覬覦洞天福地,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將近走-火-入-魔。
趙橫領兵-強--奪-石城,雖未得逞,也給李攸敲響警鍾。
五國的帳要討回,當年助紂為虐的世家也要給以警告。
低調絕不可取,必須高調昭告世人,他不好惹。有實力有法寶,站隊前需要仔細考量,免得追悔莫及。
至於靠山……
側頭望一眼綠洲,有沒有,關係當真不大。
可有總比沒有好。
不理虛影,李攸探手,直接將雉雞抓入人皇宮。
以靈體探查,果然空空蕩蕩,魂靈皆無。
視己命如珍寶,卻視他命如草芥。此等行徑,天道不罰?
遲遲沒有等到回音,趙蓮心知不好。
令護衛做好安排,服下三枚補靈丹,拚著氣海損傷,張開內城大陣,期望能護住根基。
外城之人,幸運可逃過一劫。不幸……也該算在洞天福地之主頭上,與趙家無幹。
“吾乃石城之主。”李攸終於開口,聲音借法相傳出,遍及城中每個角落,“日前,趙橫領兵-犯-我城池,更以魔修法器傷我城內百姓。此行既為向趙氏問個清楚明白。”
東虢城中一片死寂。
為的不是趙橫領兵-犯-他人之境,而是“魔修法器”。
誰人不知,魔修為三界-共-敵,魔修之物更是忌諱。趙橫身為趙家之人,世家子弟,曾為一城之主,竟藏有魔修之物?
趙蓮是否知情?
趙家又是否知情?
亦或魔修法器本就出自趙家?
想到這種可能,多數人心生寒意。他們托庇的究竟是什麼人?信任的又是什麼人?
護衛不自覺退後,臉色發白,閉口不敢多言,更不敢看趙蓮一眼。
“胡言亂語!”趙蓮厲聲喝道,“我敬你是同道,以禮相待,你卻空口白牙,造-謠-生事,亂東虢人心,汙蔑我家兄長!依我看,你才是魔修!”
“汙蔑?”
李攸冷笑,不和趙蓮廢話,以靈力傳音,令幻獸出場。
“遵命!”
幻獸大喜,朝白馬飛了一眼,在後者撂蹄子之前,光速奔出綠洲。
尊者下令,必須好好表現!
一聲長嘶,火雲聚集,虛影籠罩半個天空。
光影中,趙橫同披甲衛士一一現身,五官清晰,盔甲上的紋路亦纖毫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