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膝坐在蒲團上,祭出映月鏡,趙蓮咬破舌尖。
鏡麵濺上幾點殷紅,頓起波紋。
“開!”
伴隨話音,映月鏡緩慢飛起,浮現出模糊畫麵。
趙蓮手捏法訣,祭出兩道法力。鏡前展開一片光幕,畫麵映入光中,漸漸變得清晰。
古城屹立,城外百鬼呼嚎,瘴氣衝天。
趙橫控製不住百鬼旗,披甲衛士一一倒地。
扁舟雲行,白衣修士立在舟首,手托銅盤,黑蛇飛騰而起。
鬼-軍-成陣,四麵攻城,天空乍現時空通道,洞天福地現身。
黑衣修士臨空而立,袍袖翻飛,俊秀挺拔,恍如謫仙。眼中卻無半死悲憫,似殺-神降世。
馬首鹿身的凶獸足火雲,直撲而下……
一幕緊接一幕,畫麵飛速閃過。
法力將近枯竭,趙蓮開始搖晃,神識變得恍惚。仿佛被-吸-入鏡中,親臨慘烈大戰。
兩頭四臂的百鬼旗器靈,額生雙角的幻獸,忽然停止戰鬥,齊聲咆哮,向她撲來。
趙蓮心驚,本要祭出城主印,出現的卻是滅靈劍。
長劍出鞘,劍身浮動詭光,嗡鳴不止,似有一張猙獰麵孔正放聲大笑。
“啊!”
趙蓮猛的驚醒,發現映月鏡早恢複漆黑,跌落在地。
嚐試催動法力,臉色瞬間慘白。
氣海空蕩,卻有一道黑氣遊離飄動,纏繞元嬰,幾要滅殺其魂。
想起趙橫所言,忙取出滅靈劍。定睛一看,險些魂飛魄散。
劍身浮動詭光,刀鋒染上殷紅,鬼-氣森森,似有猙獰-鬼-眼與她對視。
一切的一切,都和幻境中一模一樣。
跌坐在地,趙蓮渾身顫抖,生平初次感到恐懼。
沁入骨髓的恐懼。
門外突然傳來護衛聲音。
“城主,大事不好!”
換做往日,趙蓮定要叱喝,現下,她已全身無力,說句話都很困難。
久久不聽回音,護衛隻能硬著頭皮再道:“城主,您快出來看看吧,事情不好了!”
話中的焦急不似做假。
調息片刻,勉強穩定心神。趙蓮服下補靈彈,暫時壓住體內黑氣,起身推開房門。
“何事?”
“城主,您看天上!”
趙蓮抬頭,瞳孔驟然緊縮。
立刻明白,護衛為何連嚷大事不好。
此時,東虢外城已亂成一鍋粥。修士百姓均立在街頭,仰望頭頂,雙眼瞪圓,合不攏嘴巴。
碧空萬裏,清風繞麵。
綠洲懸山盤踞雲中,如一頭荒古巨獸,俯視芸芸蒼生,罩下恐怖陰影。
綠鬆張開屏障,光柱直破長空。
柳木桂木相應,靈雲堆積,罡風纏繞氣旋,轟鳴之聲驟起,如天劫降臨。
綠鬆之下,李攸盤膝而坐。雙目微合,凝神氣海,心神牽引,靈氣流動。與洞天福地渾然一體,光柱愈發刺目。
人皇宮飛出,停在綠洲上方,恍如仙人宮闕。
器靈現身,身披鎧甲,手持銳器。五官俊雅如昔,卻是祥和不見,隻有無盡戾氣。
“陛下,可要攻城?”
靈光凝出凶獸,器靈躍身而上,橫刀立馬。
睜開雙眼,李攸隻想歎息。
看這架勢,哪裏是攻城,分明是要-屠-城。
“陛下?”
捏了捏額心,李攸道:“叫你出來,不是為打仗。”
“可……”
“我知你有怨氣,我也一樣。”李攸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雖不甘願,器靈也隻能收起利刃,換上長袍,恭立聽命。唯心中不解,既然不攻城,喚他出出來又是為何。
“此城頗有蹊蹺。”
李攸揮袖,一片光幕展開,清晰映出內城景象。
若趙蓮在此,定要震驚。在李尊者麵前,護城大陣竟不起半點作用。
“可看到那座靈湖?”
人皇宮器靈點頭。
“可覺蹊蹺?”
凝神片刻,器靈眼中閃過疑色。
“陛下,此湖確不同尋常。”
當然不尋常。
李攸輕笑。
距離越近,熟悉感越強。他完全肯定,湖下藏有一座靈石礦。隻埋藏過深,又有他物阻隔,不為人知曉。
同時,湖中隱約有一絲靈氣,與玄大玄二極其類似。
既有可能是玄龜,自不能錯過。
本為興師問罪,搬走一座湖,應該說得過去吧?
趙家覬覦他的洞府,趙橫又帶兵上門挑釁,他隻收一座靈礦,不傷人性命,更無意東虢,可謂手下留情。
假如雙方位置顛倒,李攸絕不相信,趙家會留他一命。
當日,趙橫若攻破石城,會做些什麼,不用想就知道。
“陛下要移湖?”
李攸點頭,道:“人皇宮尚少一座池塘,我觀此處甚好,當和我有緣。”
器靈:“……”
陛下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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