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3)

郝立亭連連追問,齊名婭把郝美麗說的敘述了一遍,郝立亭也像做成了一筆大買賣似的,一拍手說:“這麼說就冤枉了鄭風華。要記住,對家裏人咱們就學美麗咬這個理兒,根本沒用你鄭風華。美麗在師院和彭衛東是同事,我們早就和崔科長來往打好了墊底兒的基礎。”

“對,”齊名婭說,“明天,咱倆就蔫悄地去找崔科長,有必要讓他引見一下彭副局長,百分之百能成。你說,這不比仙丹還仙丹嗎?”

郝立亭說:“那就一言為定!”他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個隻爭朝夕,激動地抱著齊名婭親吻起來。齊名婭沒情趣,把他撥到一邊說:“你這麼大個人,都老夫老妻的了,怎麼沒正形呢?咱得商量商量明天見了崔科長怎麼說,辦成了家裏人刨根問底兒怎麼交代。”

郝立亭說:“嗨,這還不好說?咱就當著鄭風華的麵大大方方說,像美麗那樣,根本沒用鄭風華說話,你為了辦工作稀稀拉拉送了好幾年禮,已經打下基礎了。茅台酒送回來了,那些吃進肚子裏的呢……”

齊名婭笑笑說:“老公,你真有才。”

鄭風華將王顯貴送到後坐車回來了,他一走出站台,就有不少人圍上來,老遠過來打招呼的,平時並不相識的,主動上前握手的,也接二連三,讓他應接不暇。直到上了一號轎車,不少送行的人還在用羨慕巴結的眼光瞧著轎車漸漸遠去。

從內心講,鄭風華有些累了,他還不適應這種場麵。他身子往後一靠,閉上眼睛,想休息一會兒。剛才的場麵在他腦海裏翻騰著,那些掌實權的人頭在他麵前攢動著,心底油然而生一種悠悠忽忽的感覺,腦海裏迸發出了兩個大字:權力。

這個概念在他腦海裏翻騰起來,他研究過新聞寫作,甚至包括文學創作,研究過教學,權力對他來說又熟又生,權力是什麼呢?他細細體會,權力原來就是一種在政治、管理等方麵起控製、支配作用的一種強製性力量。它無形,空泛,看不見,但能體會到。王顯貴是權力的化身嗎?應該是。可對他來說,那種控製力、強製力時而有效,又時而無效,因為權力又派生出了許多仍然是無形的枝杈……隨著車子的搖晃,這些枝枝杈杈圍繞“權力”兩個字在他腦海裏飛繞起來:權利、權謀、權勢、權威、權位、權限、權益……這些枝枝杈杈瞬間又在他腦海裏搭成了一座虛無縹緲,又似乎有形象的空中樓閣……

現在這座樓閣在他麵前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他有些昏昏暈暈了。郝美麗調轉工作一事,該怎麼說家裏人才能相信呢?

這座樓閣啊樓閣,你太詭秘,又太神秘了。

鄭風華一進家門,老父、老母和鄭風順正圍著飯桌喝酒,桌上兩個老白幹空酒瓶,說明已經喝了兩瓶,杯盤狼藉。那骨頭吃完隨便放著,老父親和鄭風順都臉色漲紅,麵前桌上散落著菜,一定是喝多了夾菜時掉落的。秦豔豔從廚房裏端著剛出鍋的兩盤餃子,剛放餐桌上,就和鄭風華打招呼:“喲,風華,吃了沒有?剛出鍋的羊肉餡餃子。”

“爸,大哥,”鄭風華點點頭,當然要先和老父和大哥打招呼,“晚飯怎麼吃得這麼晚?”

“晚嗎?你爸拿著晚上當白天過呢!”鄭父一拍餐桌,震得餐盤東晃西晃,擊撞聲叮叮咣咣響了幾下。正當鄭母要去把穩餐桌的時候,鄭父拿起酒杯往地上“叭”地一摔,頓時酒花飛濺,杯片碎離。他指著鄭風華說:“我問你,你心裏還有這個家嗎?啊?多少天沒回來了?你說!”他刷刷翻著疊著的一頁一頁日曆,然後把日曆拋到了一邊。

“爸,”鄭風華哭喪著臉說,“我確實忙,王書記組織大討論,那些稿子……”

“就是啊,”鄭母在一旁數落鄭父,“就是,風華忙,來不來不都是你兒子嗎!”

鄭父仍怒氣不減:“忙?知道你忙,你忙怎麼能天天去老丈母娘家呢?我不否認,你老丈母娘對你是不錯,你下鄉、上大學沒少拉扯你,對她好點兒我沒意見。可是你不能娶了媳婦,就光有丈母娘和媳婦,忘了親爹娘呀……”

鄭風順說:“爸,沒那麼嚴重。瞧你氣的,坐下坐下。”然後和鄭風華打招呼,“風華,來,坐下,有話和爸媽好好說。”

“我不聽他說,看實際的!”鄭父指著鄭風華繼續發怒,“你大哥滿懷希望去找你幫著說句話,他競爭上崗讓有勢利的人搞小動作給擠下來了,沒等開口,你就打發他走了。”

鄭風華解釋說:“爸,那會兒王書記正要找我去安排事兒呢。”

“那會兒安排事兒,你不會讓你大哥等一等嗎?”鄭父火氣到了頂點,“你小姨子調轉工作那麼多複雜的事情你怎麼都能抽出空來……”

鄭風順一個勁兒勸說:“爸,你消消氣兒,我弟弟不是沒說不管嗎?”

“就是啊。”鄭母也在一邊很不高興地說,“你別喝點黃湯子就撒野。風華,你先去你屋裏歇歇。”

“風華,我告訴你,”鄭父指著鄭風華怒斥著下命令,“你大哥這事兒,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要是不給我辦好,從此就別進我這家門!”

鄭風華無言以對了,他被老母推著往外走時,鄭父仍在氣急敗壞地指罵,還要上去把鄭風華抓回來的樣子,被鄭風順死活攔住了,吵罵聲仍然不絕。

“風華,別和他一樣。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喝點黃湯子就這樣。”鄭母瞧著鄭風華猛吸口氣躺在床上淒苦的樣子,心裏很難過,勸說道,“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和他說道說道。”她說完隨身帶上門出去,接著就聽見了老兩口的吵鬧聲。

鄭風華閉上眼睛,眼淚簌簌地滴落了下來。難,難,世俗裏都願意當官,也聽說官好當,怎麼自己當官就這麼難呢?他心裏絞亂如麻,再也躺不住了,起身想再給老父親解釋解釋。走到門口,見老父親一杯又一杯在幹灌,他急忙上去搶杯:“爸,不要再喝了,我求你行不行,這樣會傷害身體的。”

“出去,給我出去!”老父親搖晃著身子站起來指著鄭風華說,“你……大哥的事情要是不給我辦了,一輩子別進我這家門……”

老母親急忙把鄭風華推到裏屋門外說:“風華,別和你爸一樣,他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