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3)

薑局長訓斥起來:“辦公時間關門幹什麼?打起電話沒完沒了,什麼作風?”

“我不對!”崔科長點頭哈腰地說,“薑局長,你有什麼吩咐?”

薑局長指指郝倩麗和王燕說:“你接待一下這兩位客人。”

崔科長滿麵堆笑地連說:“好好好。”

“好啊,告我狀了是不是?”崔科長見薑局長沒做什麼交代,料定這兩個女子沒什麼大不了的,陰陽怪氣地說,“說吧,什麼單位的?什麼事兒?”他心裏明白是為郝倩麗的事情,裝出一副沒見過郝倩麗的樣子。

郝倩麗謙恭地說:“崔科長,我們可沒告你什麼狀呀,感謝還感謝不來呢……”

崔科長問王燕:“你來幹什麼?是哪個單位的?”

王燕覺得不亮身份不行了,這樣被冷落出去,要在郝倩麗麵前丟大麵子。特別是回去和鄭風華一說,更難為情了。她想了想,從衣兜小錢包裏掏出一張全家照說:“這個單位的。”

崔科長一眼就看見了王顯貴的照片,而且寫著“全家北京留影”。他急忙站起來,滿臉堆笑地讓座,倒水,點頭哈腰地問:“噢,王市長的千金,有眼不識泰山,不好意思了。王小姐有什麼事情盡管說,隻要我能辦的……”

“什麼‘小姐’?!怎麼說話呢!怎麼還叫我‘小姐’,我哪個地方像小姐?”王燕不高興地指指郝倩麗說,“我沒什麼事兒,這是我的一位朋友,你應該見過麵,據說還有交往……”

崔科長原想這麼說渾和一些,也有幽默感,後悔弄巧成拙了。他聽出了這位市長千金是為郝倩麗收禮的事情在敲打他,隻能哼哼哈哈,朝郝倩麗直點頭,不說見過,也不說沒見過,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晃動著那兩瓶茅台酒,心怦怦直跳。她要知道這事兒,再告訴她爸爸……頓時,他哼哈著的臉上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兒。

王燕往椅子上一坐,說:“崔科長,你先搞明白,我可不是求你,也不是走後門。我這位朋友叫郝倩麗,是小興安嶺農場的下鄉知青。你應該知道,到國有農場下鄉的知青不同插隊,是國家正式職工或幹部。”她說到這裏指指郝倩麗說,“這位郝倩麗是我同學的愛人,在農場是正式教師,回來也應該是教師,至於手續怎麼辦,我們這些門外人都不懂,有接收單位了,麻煩你一下,主持個公道……”

崔科長點頭哈腰地應承:“沒問題,沒問題……”

“以後的事情就由我這位朋友郝倩麗直接找你……”

王燕說完拽一把郝倩麗就走,崔科長一直送到門口,說了一連串的“行”、“請放心”之類的話。王燕瞧也不瞧,郝倩麗剛想往後瞧,被王燕一把拉住,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直到走出好遠,郝倩麗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崔科長還在門口目送著。

她轉臉對王燕說:“崔科長還站在辦公樓門口目送咱倆呢。”

王燕仍然頭也不回地說:“狗眼看人低!要是你自己來,他怎麼也不會這樣呢。”

郝倩麗慘然一笑,沒有吱聲,心裏卻在翻騰:狗眼也罷,人眼也罷,別說當官的了,就連人家當官的親屬都這麼神氣,活得這麼有滋味兒。鄭風華呀鄭風華,說心裏話,你確實有水平,有能力,可畢業也不過是個中學老師。高級教師又能怎麼樣?校長又能怎麼樣?

崔科長目送著王燕和郝倩麗走出老遠,直到郝倩麗回頭看一眼後,他還站在大樓門口,嘴裏倒抽著涼氣。他是琢磨著王燕能回頭瞧一眼,和他擺擺手,可是,沒有。他心裏忐忑不安起來,回到辦公室急忙拿出齊名婭送來的檔案,打開細細一看,她確實當過初三班數學老師,還當過班主任。他急忙簽了“同意調入”的字樣,往檔案袋裏裝好,噔噔上了二樓主管副局長辦公室,首先說明這是王市長女兒送來的,主管副局長正要問什麼,電話鈴響了,主管副局長對他說:“好,放這兒吧!我抓緊處理。”

這位副局長就是彭衛東,他老家就是這個市的。他在鏡泊湖師範學院調戲郝美麗之後,劉吉祥聽說後要處分他,他急忙卑躬屈膝地給郝美麗道歉,找到在這裏當常務副市長的大哥彭方園,一通撒謊,辦了調轉手續。正處級當副處級安排,當了人事局副局長。他接完電話抽出檔案一看,在社會關係一欄裏有兩個很熟悉又很紮眼的名字。一個是郝美麗,在“與本人關係”裏填的是妹妹;另一個是鄭風華,填的是夫妻。他冷笑一聲點點頭,有首歌唱得真好啊,真是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他咬著牙心裏嘀咕:郝美麗呀郝美麗,你沒轉到我這裏來,你家裏人轉到我這裏來了……他看著看著,一時拿不定在領導簽署意見一欄裏該怎麼寫。外邊有人敲門他不開,電話鈴響他不接,心裏像長了草一樣坐立不安。他離開辦公桌來回踱起步來……踱了一陣子,突然抓起電話接通了崔科長辦公室,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說材料上報了,聽他的吩咐再說。崔科長當然隻是點頭哈腰稱是。

郝倩麗歡快地哼著歌曲《中國,中國,鮮紅的太陽永不落》中“中國,中國,壯麗的山河,長江奔騰,昆侖巍峨……”一推門進了屋,把家裏人都嚇了一跳。郝母怔了,齊名婭驚了,郝美麗籲了一大口氣。郝立亭問了一句:“倩麗,怎麼啦?”

郝倩麗還在繼續往下唱,手還比畫著打拍子。郝立亭一回頭說:“媽,送倩麗上醫院吧,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郝倩麗孩子般地“呸”了郝立亭一口:“你才精神分裂了呢!”她話音剛落,崔科長拎著一個頂端露著兩瓶茅台的兜子敲門走了進來,不是敬禮,恰似敬禮,恭敬地點點頭說:“齊老師,郝老師,各位家人,你們說這事兒弄的,兩位老師去我家串門就串吧,還帶東西幹什麼?我讓媳婦快攆上給你們拿回去,就是沒攆上……”他說著把兜子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