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話呀?”鄭風華心裏隱約覺得他說的有對的成分,更有不確切的地方,“不會像你說的那樣的!”
“你怎麼不相信呢!”韓小冬激憤地站了起來,“我調查了,這是一所極特殊的大學,也是極‘左’路線的產物。當年國家批準在這個地區建一所師範院校,籌備建校的那個姓張的院長親自選的這個點。沒有幾年,別看是什麼麵向縣城、鄉鎮定向招生、計劃招生,這所學校幾乎辦不下去了,省教育廳提出搬遷,把市北山賓館改造一下當校舍,可那個張院長就是不同意。”
鄭風華也站了起來:“是這樣?”
“剛才,我正要給你說說,偉大的輔導員劉老師進來了。”韓小冬見鄭風華受了他的感染,一下子更來情緒了,“單說我們宿舍那幾個吧,那個王寶藝是北京老高二下鄉的,寶泉嶺農墾中學的大校長,是咱們的班長兼黨支部書記;許少祖是上海老高三到愛輝的插隊知青,還是金訓華的同學,來前是黑河市文教科科長;那個抽旱煙的張生江,也是老高三,我介紹過了,王鐵人的徒弟;李開瑞是上海人,老高一下鄉到兵團的知青,入學前是山河農場的高中語文教員……”
“噢,人才濟濟呀。”鄭風華很驚奇,“這一恢複高考,把有才學的都集中到這兒了,一代驕子大集合呀。”
韓小冬似乎更有了話說:“從‘文革’開始到現在,老三屆、新三屆、新新三屆,三個三屆共九屆,能在七七級榜上有名的何止是百裏挑一、千裏挑一呀。”他揮著拳頭說,“就你小姨子他們那樣的能教得了我們嗎?再說還不虛心。”
“喂,”鄭風華想起了韓小冬剛才的話,“你說,我小姨子怎麼不虛心了?你也不是外人,可以直接告訴她嘛,勸勸她好改進。”
“勸啥勸,她讓我勸嗎?連看我都是用眼皮夾呢,在她眼裏我可能就是個小屁孩。嘿,頂上牛了!”韓小冬有聲有色起來,“我們七七級這些下過鄉的‘爺兒’隻要有理怕誰呀,有的也是當年響當當的造反派呢,憋了十年的火氣沒地方發。我今晚找你出來就是先給你下下毛毛雨,弄不好,一邊是同學,一邊是小姨子,隻怕你不好做人。”
“為什麼?”
“你要向著你小姨子呢,她沒理;你要向著同學們呢,得罪的不隻是你小姨子,主要是你老婆,我那個厲害精嫂子——郝倩麗!”
“沒那麼嚴重吧。”鄭風華拍拍韓小冬的肩膀,“這不用你操心,我上車的時候,你爸爸、媽媽還讓我多幫助你呢,我說小冬倒沒別的問題讓人操心,就是太剛愎自用,經常搞些玩世不恭的玩意兒。理解還行,要是不理解,像怎麼回事兒似的。”
韓小冬不願意聽這話:“什麼剛愎自用,那叫自信!連自信都沒有的人怎麼會有作為?還什麼玩世不恭,它世道不恭我沒辦法,還不興玩玩呀……”
“行了,”鄭風華拉一把韓小冬說,“我有些累了,回去休息吧,還要鋪行李呢!”
韓小冬說:“對了,你的教材我都給你買了,放在班級你的課桌裏了。”
“謝謝。”鄭風華說,“嗬,不是我幫助你,倒是你幫助我了。”
兩人邊說邊朝宿舍走去,當他倆輕輕推門進宿舍的時候,同學們都已睡熟了。鄭風華發現,他的行李也早有人給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