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3)

這時,中文係七七級班輔導員劉福林走進來直問鄭風華:“你是鄭風華同學吧?我是咱們七七級的輔導員,叫劉福林。”

鄭風華忙去握手:“劉老師,您好!”

“讓你耽誤了來校報到和上課的時間都是我的責任,”劉福林帶有歉意地像講故事一樣敘說起來,“我在雙城參加了新生錄取工作,你的檔案一投出來,我拆開一看,不但高分拔尖,又是特長生。我打開特長生成果袋才發現,你在農場當新聞幹事的十年期間在全國各大小報刊、電台發表新聞和各種稿件一千四百三十多篇,最棒的是《人民日報》頭版發表的那篇六千多字的長篇通訊《壯麗的青春獻給黨》。本來我隻是想翻一翻,卻禁不住一氣讀完了,讓我掉了三次眼淚……你寫的人物事跡很感人,文筆也好。”

鄭風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回學院後把你的檔案專門拿給了院黨委書記劉吉祥,”劉福林繼續講述著,“劉書記一個勁兒稱讚你是難得的高才生,要把檔案留下好好看看。你猜怎麼著?等各係把錄取檔案都送到學院辦公室發入學通知書時,你的檔案壓在劉書記那裏了。後來,我向學生處推薦學生會幹部,學生處說報到的學生中沒你這麼個人。我急忙去找劉書記拿回檔案,讓院辦公室給你發了入學通知書。估計你過幾天能到,準備打電話聯係給你接站呢……”他講著講著,自嘲地笑了起來。

“我們偉大的輔導員劉福林老師,”韓小冬臉一仰說,“也就是我們大荒地學院能幹出這種事來!”

劉福林很不高興:“韓小冬,你什麼意思?”

“我們偉大的輔導員劉福林老師,沒什麼意思呀。”韓小冬連看都不看劉福林一眼,拽著鄭風華就往外走,“鄭兄,走,我有話和你說。”

兩人一出走廊,鄭風華埋怨韓小冬:“這是大學,人家是老師,你是學生,你怎麼還像在農場那樣呢?”

“我韓小冬原來是什麼樣兒就是什麼樣。我們這所大學呀,像劉老師這樣的工農兵大學生教職工占三分之二還多,滿臉是階級鬥爭顏色,張口說話都是階級鬥爭火藥味兒,像管小學生那樣管我們,真沒轍了!”韓小冬把鄭風華拉到操場的籃球架底下坐下一轉話題說,“不扯這個,喂,鄭兄,你扛著行李進門的時候黃夫子說的那些話你可能聽見了,不好意思啊。”

“沒什麼,”鄭風華說,“你這個人心直口快,說話有肝沒肺的,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不就是說我小姨子嗎!”

“沒錯,我和黃夫子說的那個總出錯的寫作課老師就是你的小姨子,”韓小冬煞有介事地說,“才上沒幾堂課,咱中文係七七級三個班的同學對她意見大了去了!”

“郝美麗不是當輔導員嗎,”鄭風華有些奇怪,“怎麼當上寫作課老師了呢?”

“沒錯!是當上了,就是郝美麗。你想,我還能搞錯嗎?”韓小冬摟著鄭風華的脖子說,“前年她到農場去,你還給我介紹了呢。”

鄭風華也覺得是個問題,一下子想了很多,話語還是很輕鬆:“她是她,我是我,那有什麼關係?再說,那是年代造成的,現在形勢變化了,趕鴨子上架,肯定有問題。”

“鄭兄,到底是姐夫和小姨子,會為郝美麗著想。”韓小冬乍見麵就這樣稱呼他,後麵的話又有點兒刺耳,鄭風華覺得心裏老別扭,可又不想說他什麼,隻好截住他的話題說:“你別兄呀弟呀的,那是在咱們農場,那是社會,這裏是學校,是最高學府……”

韓小冬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好,那我就叫鄭風華同學,你還以為是孔夫子年代,是‘文革’前呢?那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我們沒來前純粹也就是個中學不中學,大學不大學的水平,說是大學呢,還有那麼幾個‘文革’前的老教師。可是,我們這一來呢,湯換了,藥沒全換,是老學府不學府,工農兵陣地不陣地,就這麼一個二尾子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