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笑著說:“塗羚,謝謝你給我的答案。在你身邊的這些時日,是我最寶貴的時光。原諒我隻能陪你到這裏。我真誠地祝你永遠幸福,無論在哪兒。”
說完後,希格推開屋門,走出藥堂,走出小院子,消失在大雪裏。
塗羚怔怔地摸著項鏈吊墜,突然如夢初醒,拔腿追了出去。
她在茫茫一片雪白中四處張望,大聲呼喊著希格的姓名,但他早已無影無蹤。
“希格!!”她尖叫著從夢中醒來,卻發現自己身處營帳中。
不對,她不應該在這裏,希格呢?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她還沒帶他回來。
她慌慌張張地跳下床,剛跑了幾步,便看見敖恩察掀起門簾端著藥進來了。
“希格呢?他在哪兒?我要立刻見他!”她聲嘶力竭,眼裏隻剩驚恐與無助。
敖恩察身形一頓,木然地看著眼前之人,他見她許多樣子,美好的、不美好的,但卻從未見過她這般癲狂狼狽的模樣,他好似根本不了解她。
他把藥碗放在桌上,低頭看見她光著腳踩在草地上,瘦小的腳沾滿了泥土。他轉身去榻邊拿起她的鞋子,然後半跪在地,替她穿鞋。
塗羚眉頭緊蹙,深吸一口氣,一把推開他,再次厲聲質問:“希格呢?我問你希格呢?!快告訴我!”
敖恩察恍若未聞,幫她把腳上的泥土拍掉,給她穿好鞋後才抬頭回答:“他現在我的營帳裏,明日我們便啟程回貝格拉姆安葬他。”
她聽見安葬二字那一瞬,仿佛忘記了呼吸,隻是茫然地睜著眼睛。
然後她跌跌撞撞地摸到敖恩察營帳,在門口站了許久,不斷著擦著眼淚,一點兒也想不起來,機器人原本是不會流淚的。
她還是沒有勇氣走進去,仿佛隻要不踏過這個營帳的門,希格就還在。最後是青棠硬推著塗羚進去,她才見到了希格。
敖恩察已經命人清理掉希格身上的血跡,此時他臉色蒼白,眼睛緊閉,安安靜靜地躺在擔架上。倘若不去看他衣袍上帶血的窟窿,還以為他隻是生了一場大病,短暫地陷入了昏迷。
塗羚跪倒在擔架旁,一遍又一遍地呼喚他的名字。她緊緊握著他的手,卻再也感受不到半分他的體溫。
他身上有許多劍傷,她一處一處地撫摸著那些傷口,想象著他被圍殺時的模樣,再也控製不住地痛哭起來,撕心裂肺。
直到落日被荒漠徹底掩埋,塗羚的嗓子嘶啞得再發不出一絲聲音,眼睛也腫得看不清希格的樣子,她才停止哭泣。
她從懷中拿出那根斷掉的吊墜項鏈,小心翼翼地綁在他的脖子上,把吊墜收進他胸前的衣裳裏,拍了拍他,笑著說:“不許把我送你的東西還給我,給你了就是你的,無論去哪兒,你都得戴著。”
最後,她把自己的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聲道:“希格,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