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匈奴人,臨撤退還去騰丘搶燒打砸一番,真是畜生!”
“還好早在幾日前,主帥就讓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都搬走了,不然真遭殃了。”
幾個士卒從希格麵前走過,小聲談論著今早發生的事情。
這時,替希格送信的侍衛衝了出來,驚恐地喊道:“貝勒爺!壞了,塗羚姑娘還在騰丘!”
希格當即心下一沉,兩手抓著侍衛的肩膀,眉頭緊蹙:“怎麼回事?塗羚怎會去騰丘?”
“貝勒爺,您前晚寫的信,我今日一早便送到塗羚姑娘的帳子了。但帳子裏沒人,屬下一打聽才知道,軍中藥草不足,她便去騰丘采藥草了。但,但匈奴撤兵後——”侍衛看著希格可怕的神情,不敢接著往下講。
希格腦海裏發出嗡嗡聲,他完全無法靜下心來思考,怔了一瞬後立馬追問:“二王子呢?主帥是否在營中?”
“屬下聽聞主帥領精兵前往騰嶺伏擊匈奴人,此刻不在營中。”
他緩緩放開侍衛,心想萬一塗羚真的在騰丘遇上匈奴人。。。他腦海裏浮現出一連串恐怖的畫麵,一股寒意湧上他的脊背,他頓感汗毛倒豎。
不能想!他迅速到庫房穿上護甲,不顧身邊侍衛的阻攔,帶了一支騎兵便策馬奔往騰丘。
一路上,他在心裏無數遍祈求,祈禱上天保佑塗羚一定要平安無事,一定要等他去救她。
他的嘴唇泛白,額頭布滿細密的冷汗,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淌下,濡濕他鬢側的幾縷頭發。
騰丘並無多少戶住民,百餘匈奴人挨家挨戶地搜刮了些有價值的東西後,便點了火準備撤離。
希格率人趕到時,村子已燃起熊熊大火。匈奴人撤離了大部分,有十餘人驅趕著戰俘,走得慢一些,還有十餘人在斷後。
隔著搖曳的火光,他好似在那一群被鐵鏈捆著的人裏,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
但隻有短短一瞬,他看得並不真切,甚至懷疑自己是恍惚了。
可他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驅使他不管不顧地追上去。即便是隻有一絲的可能,他都不可能置她於險境。他不斷加快揮鞭的手,將騎兵遠遠拋在了後頭。
塗羚,是你嗎?千萬不要是你。希格在心中不斷默念。
就在他快追上那群匈奴人時,就在他馬上能知曉那張灰撲撲的小臉是否屬於塗羚時,一支箭破風而來,發出刺耳的嘯聲,帶著無可抗拒的力量穿透了他的鎧甲,直直插入了他的胸腔。
希格的身影劇烈地震顫了一下,鮮血從傷口汩汩湧出,瞬時染紅了他的戰袍。他逐漸鬆開韁繩,接著便從馬背上重重摔下,砸落到草地。
“貝勒爺!”
“快護住貝勒爺!”
“追上那群畜生!”
。。。。。。
他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仿佛世間的喧囂正逐漸遠去;他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變成一片混沌。
希格掙紮著抬起顫抖的手,抹了一把從嘴角淌下的血,然後摸索到脖子上的項鏈,手指微微用力握住了吊墜,慘然一笑。
他心裏滿是愧疚:塗羚,對不起,沒有找到你。你的項鏈。。。我就不要了,終究是我們有緣無份。
他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將它一把扯斷,捏在手心。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最終無力地閉上了眼睛,一行晶瑩的淚珠從他眼尾悄然滑落,在他的臉頰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最終沒入耳鬢。
希格的侍衛嘶吼著向前撲殺,奮不顧身地要為他報仇,激怒了那群斷後的匈奴人。他們反過頭來將那支騎兵逼至希格身邊,陰狠地進行圍殺。
貴霜士卒視死如歸,浴血奮戰,直到場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迎來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慘烈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