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休密退兵後,高附和匈奴顯然是安分了許多,既未夜襲,也不攻城。
貴霜肸頓聯軍與敵軍在沙場上隻發生了一次小規模戰爭,希格的密信就送到敖恩察的營帳裏了。
他捧著那張羊皮紙,逐字逐句、反反複複地查看。他的指尖微微顫栗,胸中仿佛有千鈞之力難以抑製。
他的眼中閃過震驚、欣喜之色,對這突如其來、意料之外的好消息感到震驚,為同鳧苦苦堅守許久終於等來援軍而感到如釋重負、喜不自勝。
但片刻之後,他神色痛苦地望向塗羚。
希格在信上提及,是塗羚讓他回貝格拉姆搬救兵,也是她的提議讓他取得納欽王後的信任,最終扳倒了奧斯爾,成功派出援軍。
為什麼呢?
她明明在他中毒後徹夜不眠地照顧他,在他與同鳧陷入絕境之時不離不棄,替他求來了肸頓援軍,替他逼退了休密士卒,甚至默默為他鋪好了擊敗奧斯爾的路,但,她卻不愛他。
她足智多謀、她堅韌頑強、她真誠善良,她萬般好,但不愛他。
她為什麼不愛他呢?敖恩察再次感到心如刀割。
塗羚看到信件後也鬆了一口氣,她相信希格能做到,但沒想到他做得如此之好,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羽貞是最高興的,沉浸在即將成為奧斯爾的王後的巨大喜悅之中,難以自拔。
她一臉嬌羞地望著敖恩察那張略有些蒼白但依舊英氣逼人的臉,幻想著他穿上華麗的卡夫坦迎娶自己的樣子。
敖恩察即將成為貴霜新王的消息不多時便在軍營裏傳得沸沸揚揚了。眾將士一度情緒高漲,操練時生氣勃勃,摩拳擦掌,仿佛要在下次對陣敵軍時將對方殺個片甲不留。
然而,高附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高附的探子比希格的驛使晚了近兩日才到達沙場。海拉蘇得知奧斯爾奪位失敗以及貴霜援軍不日便抵達同鳧的消息後,立即下令撤兵,連夜趕回高附。
至此,隻剩匈奴陣營仍在苟延殘喘,敖恩察估摸他們隻有兩千不到的將士。
隻是,匈奴人‘雁過拔毛’是出了名的,此次他們被高附糊弄來參戰,人財兩失,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敖恩察在營帳內看著地圖,對身邊的幾位將領下令:“把騰丘、騰嶺、騰河幾個村子的村民轉移至附近的同署城,再留下一千守軍。你們即日便啟程吧。”
他擔心過幾日匈奴撤兵時,會對沿途幾個村子的村民做出不利之事以泄憤,他必須早為之所。
希格帶著援軍長途跋涉,馬不解鞍,終於將在三日後抵達同鳧。
從前線離開後的這些日子裏,為了貴霜的安危,他馬不停蹄地四處奔波;但因為塗羚,他輾轉反側地忍受引日成歲的煎熬。
自遇到她以來,他從未離開過她身邊如此之久。他清楚自己仰慕她,但近日才知道仰慕之深。
紮好營帳後,他如往常般,坐在帳子前,取下脖子上的吊墜項鏈,就著月光仔細地撫過每一處,想象著再見到她時,她會是怎樣的神情。
翌日傍晚,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提筆寫信,即便隻是寫些瑣碎事,即便這封信送達她手裏時,他應該也快到達同鳧了,但他還是想寫。
寫完後,他便派身邊的侍衛即刻啟程送出去了。
這兩天,塗羚為了避免遇到敖恩察但卻無話可說的尷尬場麵,每天都是早早地背上竹簍到附近采藥草,以及找逃生艙。
她曾聽見幾位士卒說到最近起夜尿時遇到了詭異的事件,眼見著前麵什麼都沒有,走過去卻感覺一頭撞到了什麼東西。看不見,卻摸得著。嚇得他們都不敢起夜尿了。
塗羚聽著是喜出望外,這不就是她的逃生艙嗎?
於是她漫山遍野地搜尋,但目前還未有收獲。
當希格終於抵達軍營時,他既沒有看到敖恩察,也沒有看見塗羚,營中士卒略有驚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