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敖恩察倒下的第二日,高附和匈奴聯合攻城了。
黎明的冷霧籠罩著同鳧,一片朦朧之中,傳來了低沉厚重的戰鼓聲。
貴霜將士列陣於城樓前,伏擊於城樓上。他們披甲戴胄,在晨曦中泛著幽冷的寒芒,仿佛與城牆融為一體,成為這片土地的最後一道屏障。
交戰線之外,高附和匈奴大軍正在彙聚,他們手持長矛與盾牌,粗獷的臉龐上帶著肅殺的冷意。戰馬噴著粗氣,馬蹄不時踏裂泥土,揚起陣陣黃沙。
突然,開戰的號角聲響徹沙場,敵軍的長矛如鋼鐵森林朝著同鳧推進。
此番守城之戰的主帥是敖恩察的得力臂膀巴特爾,他原是戍守在巨祿的將軍,在敖恩察的援軍抵達巨祿之前,率軍頑強抵抗敵軍的侵襲,苦苦堅守了很長一段時間。
此刻,他正站在箭樓上,目光堅定地注視著洶湧而來的敵軍。
隨著他的指令,五百弓箭手齊齊挽弓搭箭,箭矢劃破長空,迎著朝陽的光芒落下,將衝在最前方的敵方士卒射倒在地,鮮血染紅了黃沙。
敵軍並未退縮,在前赴後繼之下,他們已有一小支隊伍衝破了貴霜的防線,直抵城牆之下,試圖搭建攻城梯。
混戰之中,一個年輕的守城士卒被敵軍的攻城梯撞擊得後退了幾步,他的首鎧破裂,血跡從他的臉頰滑落,但他絲毫不動搖,與其他士卒合力將沿梯而上的敵軍砍落並將攻城梯推翻。然後緊緊握著手中的盾牌與長劍,再次駐守在城樓之上。他雙唇緊閉,目光中透出無畏的堅毅。
然而,敵軍的攻勢猛烈且強硬,很快便有第二支、第三支隊伍衝出防線,陸續搭起攻城梯。
城樓之上,守軍用焦油與滾石嚴防死守。無數滾石順著城牆落下,帶起一陣陣塵土,將攀爬到半道的敵軍碾得血肉模糊,極大地拖慢了敵方攻城的速度,眼下兩軍僵持不下。
塗羚在角樓充當著弓箭手,一邊射殺突破口處的敵軍,一邊觀察整個戰場的情況。
突然,她看到有七八個敵方士卒在滾石陣下,頂著同伴的屍體逆流而上。
她立即把箭對準了這群人,但還是晚了一步,她射出的箭隻打下了末尾的兩三人,其餘幾個還是成功爬上了城樓。他們並不與牆上的守軍廝殺糾纏,而是一邊防禦,一邊迅速奔向登城道。
完了,他們是要去開城門!
塗羚把弓搭在背上就立刻下角樓趕往城門了。
果不其然,這幾人正在城門內側與貴霜士卒激烈打鬥。混亂中,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十五!”塗羚尖聲喊道。
十五原本隻是輾轉城樓各處,為士卒補充物資。結果這幾個匈奴人突然出現了,他隻能操起長劍匆忙躲閃。
此刻,他無暇分神去應和塗羚,一個匈奴人正握著大刀毫無章法地朝他劈頭蓋臉地砍來,好幾次他都隻是堪堪躲過。
塗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出完美的一箭,正中那匈奴人的心髒,他便一命嗚呼倒在十五的腳下。
十五驚魂未定地看著塗羚,隻見她幹脆利落地解決了剩餘四個正與其他士卒廝殺的匈奴人,一箭一個,箭無虛發。他忍不住感歎她箭術竟如此精湛。
塗羚走近十五,連忙查看他臉上的傷勢,輕輕鬆了口氣:“還好,隻是擦傷。”
他抬手抹去臉上的血跡:“多謝姐姐救命之恩!”
塗羚擺擺手,突然想起方才十五躲避襲擊的那幾下招式,正要問十五是否學過武,便被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打斷。
她三步並兩步爬上城樓,看見遠處的火把明明滅滅,映照出一旁的旗幟,是她沒見過的。
“是援軍!是肸頓的援軍!”巴特爾大吼一聲,隨之,貴霜全軍亢奮地呼喊起來。
肸頓大軍由遠及近,勇猛地殺進了戰場。
高附和匈奴的士卒原本就因膠著的戰況而疲憊不堪,此刻更是被突如其來的援軍打得暈頭轉向,很快便露出了敗象。
到了日暮之時,敵軍終於退卻,滿地屍骸和染血的黃沙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刺目,硝煙彌漫,血腥氣充斥著整個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