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恩察翻身上馬時,身影微微抽動了一下,雖然幅度很小,但沒逃過塗羚的眼睛。她忍不住皺眉,按理來說,他有護甲在身,那把匕首應該傷不了他幾分,除非。。。匕首上有毒!
塗羚拔腿奔下城樓,趕去傷兵營扯上老魏,然後不由分說地趕往敖恩察營帳,阿其圖也在那裏。
老魏手上還托著盛了藥膏的碗,臉上略微有些不滿:“哎,小塗,我這藥還差一點兒才上完,你慌慌張張把我拖這兒來做什麼?”
塗羚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見敖恩察策馬直直衝到他們跟前,他的臉色非常難看。下馬後,他拖著身子剛走進營帳,就轟然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阿其圖驚呼一聲,老魏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查看,與塗羚、阿其圖合力將敖恩察抬到了榻上。
塗羚一邊解開他的護甲,一邊解釋:“敖恩察被陳默銘刺了一刀,刀上應該是有毒。”
老魏細細查看著裸露的傷口,隻見它周圍的皮膚迅速變黑,像墨水在肌理中彌散。暗紫而濃稠的血液不斷冒出,散發出略帶腐爛的鐵鏽味,還隱隱帶著腥臭,讓人頭皮發麻。
塗羚雙眉緊蹙,詢問老魏是否有可能是砒霜導致的,老魏嚴肅地點點頭:“又或者是烏頭。”
敖恩察的臉色愈發蒼白,黃豆顆粒大的汗不斷從他額頭滑落,伴隨著急促的呼吸。
老魏當即吩咐阿其圖取來兩壇烈酒,均勻澆灑在傷口上,將其表麵的汙血衝刷幹淨。又令塗羚拿了曬幹的黃連和甘草,研磨成粉末狀後敷在傷口表麵,再緊緊纏上紗布。
“我去熬湯藥。”塗羚說著就往傷病營跑,湯藥能讓藥效更快進入血液係統,加速解毒和消炎的進程。而且,她也需要時間獨自思考剛剛戰場上發生的事情,關於她可以傷害人類這件事。
而另一邊,希格一行人日夜兼程,中途換了數匹馬,終於在出發後的第十一日抵達了貝格拉姆。原本要走二十多日的路程,他們硬生生隻花了不到一半的時間。
希格與賀若王後約定在一處隱蔽的茶館碰麵。
“希格,如今前線戰況如何?”賀若已經好幾天沒有收到敖恩察的信件了,她擔憂得夜不能寐。
希格麵色沉重,深吸了一口氣:“非常不好。高附竟聯合了休密和匈奴人,二哥帶去的一萬兵力怕是隻剩六成。我們須盡快帶兵馳援。”
賀若憂心如焚:“我的母族遠在千裏之外,遠水救不了近火。”
“王後,請隨我一同前往五王府找我阿塔商量對策。”希格目前隻能想到這個辦法了。
但五王府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希格遠遠就看見好幾列侍衛在來回巡邏,他決定獨自溜進府內看看發生了什麼。
輕車熟路從後院翻進府後,他一路躡手躡腳地摸到了正堂,沒看見有人。又到二堂,還是沒人。最後才去正房,終於看見了他阿塔。他正背對著自己,不知在做些什麼。
“阿塔,我回來了。”希格出聲提醒。
蘇德聞聲回過頭,匆匆收起手中的畫卷,“為何突然回來了?那邊情況如何了?”
希格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目前的狀況,蘇德聽到最後,沉默地搖了搖頭:“奧斯爾不允許任何王室的人進宮,大哥從出事到現在,我連他的麵都沒見上,也不知道大哥現在是什麼情況。我的府兵也被奧斯爾收回了,現在外麵那些侍衛就緊緊盯著王府的一舉一動。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希格歎了口氣,轉身正要離開,蘇德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喊住了希格:“去年,賀若王後前往納仕蘭寺主持祖祭前,大哥應該有交給她一個木盒,裏麵的東西或許有用。”
希格疑問:“阿塔不知道裏麵是什麼東西嗎?”
蘇德並不確信,當初祖祭前,阿伏於王隻是與他提過一嘴,暗示想讓敖恩察接替自己的位置。但至於那個木盒裏是銅版銘文還是什麼別的東西,就不得而知了。
希格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荒廢了,前線全體將士命懸一線,塗羚也對他寄予厚望。然而現在他毫無頭緒,僅有的一條線索就是這個不確定是否能派上用場的木盒。
離開五王府後,他便將木盒一事轉告了賀若王後,詢問她木盒的去處。
賀若王後仔細回想一番後,猶疑道:“王確實曾令我轉交一個木盒至納仕蘭寺,請主持代為守護。隻有貴霜陷入困境之時方可取回,公之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