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羚看著各國使節輪番走到宮殿中央,像個商販在推銷自己的商品一般向阿伏於王進獻著各種奇珍異寶:
“此玉名為‘碧海無波’,鑿於百年寒潭之底,吸收天地之精華而成。持之可寧心安神,佩之可祛病強身。”
“此乃霞光琉璃盞,百年琉璃工坊的工匠耗費十數年心血,才煉出這般晶瑩剔透、純淨無暇之物。若以此杯飲酒,則杯中美酒添香三分,乃宴席之上不可多得之珍品!”
“此絲絹畫軸名為‘萬馬奔騰’,出於天下名匠之手,一絲一線均美妙絕倫。傳聞此畫承載祥瑞之物,可佑國泰民安,風調雨順。願王長享盛世!”
“此石名為‘夜星之淚’,采自極遠極寒之地,百年一現。此石可於暗夜之中熠熠生輝,為人指引方向。願王如此星,永照大地,光耀四方!”
。。。。。。
殿內眾人皆為這些珍奇寶物而讚歎不已,除了高附使節,因為他每隔一會兒就要上一次茅房,看不到幾件寶物。
“玻瓦娜,我忍不住了,我要再去一次。要是輪到我們了,我還沒回,你就替我去獻禮。”他漲紅了臉,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就急匆匆趕去茅房了。
塗羚看著他搖晃的身形和虛浮的腳步,開始反思自己倒的藥粉是不是多了些。
不過,留給她反思的時間並不多,因為下一瞬,她身後的侍從就來引路了,輪到她了。
塗羚捧起她身旁的木匣子,走到阿伏於王正前方,輕輕打開蓋子,沉穩地看著王的眼睛,捕捉到其中轉瞬即逝的驚訝之後,才緩緩開口:“此乃錦木神弓,采用了高附都城當下時興的造型。用於戰場可所向披靡,現虔誠獻上,願王戰無不勝。”
進獻完畢,她退回自己的座位。不一會兒,她就看到阿伏於王對他身旁的侍從說了些什麼,那個侍從便悄悄將木匣子帶離了宮殿。
她的目光飄向敖恩察,他正用眼神示意她立刻離席。於是塗羚一行假麵人就借口有要事處理,紛紛離開了宴客廳。
過了不知多久,真正的玻瓦娜和其他隨從才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匆匆趕到王宮參加宴席,而此時宮宴已接近尾聲,高附使節本人則依舊在茅房忙著。
酒闌人散,阿伏於王立即召見了敖恩察。
“敖恩察,高附進獻的弓,你好好看看!”他的語氣充滿了質疑與怒氣。
敖恩察拿起這張他親自放進木匣的弓,翻來覆去地查看,假裝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的弓,而後麵露惶恐之色:“可汗,此弓所用白蠟木為貴霜獨有,這特殊的貼角工藝更是貴霜弓弩的標誌。兒臣可以斷定這弓定是從貴霜傳至高附,至於是什麼人所為、為何而為止,還需一番調查。”
阿伏於王點頭:“此事就全權交由你去辦吧。”
“是,兒臣定不負可汗所托,竭力追查此事。”敖恩察行了一個半跪禮後轉身離開,臉上如釋重負。
翌日,敖恩察便帶著搜查令,大張旗鼓地對貝格拉姆全城的兵工坊及鐵匠鋪展開了全麵封閉式搜查,還把兵器局的一些官員帶去拘禁司審訊了,陣勢可謂是浩浩蕩蕩。
當然了,這不過是做做樣子,真正目的是逼迫奧斯爾停止向高附提供兵器,逼迫他對此事有個交代。
“混賬!一群混賬!”奧斯爾在府中大發雷霆,陶瓷花瓶、茶杯點心劈裏啪啦碎了一地。
多爾弭垂首跪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你們就是這麼做事的?家底被翻了個遍都還被蒙在鼓裏,看看我養了一群什麼東西!”奧斯爾破口大罵半時辰,但絲毫沒有解氣。
他絕不允許自己苦心部署了多年的計劃敗在這裏。他猛地看向多爾弭,眼神陰鷙而凶狠,咬牙切齒道:“多爾弭,你說此事怎麼算?”
多爾弭以頭搶地,瑟瑟發抖地不斷重複著:“屬下知錯,屬下知錯,屬下知錯。。。。。。”
“我是問你打算怎麼謝罪?”奧斯爾一把揪起多爾弭的領子,逼他直視自己,“說話!”
“讓,讓呼格吉去拘禁司頂,頂罪。”多爾弭顫顫巍巍地說。呼格吉是多爾弭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