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明月夜(中)(1 / 3)

淺歡雙手抱胸,悠然地站著,青眸躍過眼前鬼山力士黝黑的肩膀冷冷望著秦三娘,聲音更加寒入脊背。“這是你們東陸的待客之道?”秦三娘笑而不答,不施脂粉的素顏在今晚清亮的月光下蒼白純淨,顯出幾分病態的美,與那個即使上了濃豔的妝仍難掩憔悴的拂蘭舒月頗有幾分相似。

以猛獸備戰的姿態站在碎石邊的壯漢突然低吼一聲,聲音像極了鬼山上凶悍的老虎。不僅如此,他屈膝低下身子,炯炯的雙目令淺歡立時想到了官宦人家常掛在廳堂的畫——猛虎下山。這個漢子想必是八人中的老大,響應他的吼聲,其餘七人齊齊吼了一聲,也擺開一樣的架勢。

角力!完了!

淺歡家的人體質與常人相異,骨架小而輕,身體極為敏捷,可以在夜色中蟄伏、行走甚至奔跑而不被發現,如同無聲的貓。但這種體質有個可怕的弱點,他們的力量天生比同齡男子弱,淺歡自小苦練突破體質限製,10歲即能赤手與狼相搏,可鬼山力士的力量足以在瞬間撕裂一頭西北獨狼。

這當兒,淺歡尚未想到應對方法,八個鬼山力士腳下已有動作。隻見他們腳跟離地,齊齊抬左腿右跨一步,以前腳掌踩地,然後右腿跟著謹慎地邁上。如此循環往複,在淺歡周圍慢慢繞著圈。

在淺歡不長的殺手生涯中,這是第一次感覺自己像是別人的獵物而不是他一貫扮演的獵人。但作為獵物他的心情太過無畏坦蕩,而獵人們似乎不夠從容,遲遲不敢出手。念及此,心中驀地劃過一道明光,他仍是獵人,即使當下處境堪憂。

他抬眼試圖尋找八人中的老大,竟然就在眼前,他們已經繞了一圈卻仍沒想好如何出手。淺歡挑眉瞧著那雙灰黑的眼,那雙眼像受了雷擊,突然瞪大,漢子口中大喝出聲,刹那間八條大漢一擁而上,淺歡猜到他們會用這種比拚蠻力的角鬥戰術,待他們近身腳下拈地一旋身子便淩空而起,八條大漢止步不及,紮紮實實地撞作一堆。

淺歡淩空舉平雙臂,腳上馬靴騰空往後踩了兩步,避開人堆翩然落地,姿態優雅如燕。大漢們匆匆爬起,一個個撲向淺歡,淺歡並不戀戰,左繞右避,躲過他們毫無章法的亂拳。不是迫不得已他的銀匕絕不出手,他隻殺能換來金銀的目標,雖然金銀予他毫無用處。

“輕功真好啊!”紫衣婢女低聲讚歎道。

“沒有勝算?”秦三娘道。

紫衣婢女頷首回話:“必敗!”

“噢。”秦三娘點頭,又遲疑地說,“那……能成功嗎?”

“七成把握。”

秦三娘滿意地露出笑容,隨即擊掌三次,八個大漢立刻停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互相張望,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在等著母親教訓。

“都回來吧!”秦三娘話音才落,八個彪形大漢就乖巧地走到她身後。紫衣婢女將托盤遞給其中一人,麵帶微笑來到淺歡麵前,與他保持高手對峙的距離。

淺歡隻消看她步法就知道是個習武之人,再聽她氣息倒有些迷惑了,這點武功怎麼有膽量站出來與他對峙,難道是個送死的?這模樣,可惜了。他不禁在心中輕歎。

女子姣好的麵容驕傲地抬起,盈盈一笑道:“公子不必覺得可惜,要勝我並不容易。”淺歡被人猜中心思,啞然失聲。女子抱拳,“晏紫,鬥膽向淺歡公子討教。”

淺歡愣了一瞬,晏紫,這個名字似乎聽過。

就在他出神的當兒,晏紫淡紫色的身影急急掠來,速度之快令淺歡不覺退開一步,但他立刻知道被騙了,晏紫還在那裏,根本沒動。

“秘術?”淺歡暗驚,不及細想晏紫已然搶到身前,這次不是幻象。隻見她雙掌迭迭拍出,掌風依稀可聞,但淺歡揣測那是她的輕紗薄袖送來的涼風,因為他從未感受過如此溫柔又帶著花香的掌風。淺歡一味退避,任由她的花拳繡腿追將上來,他再避,她再追……這位晏紫姑娘的膽識他由衷佩服,居然憑借這點三腳貓功夫向大陸第一殺手家族挑戰,還隻攻不守,罩門大開也是不管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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