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菊一生要強。

在前夫決絕離婚的時候,她並沒有像其他軍屬那樣鬧騰,而是收了錢,帶著兒子頭也不回地回了老家。

既然孫大河看不起她,她也沒必要死皮賴臉地非扒著這個男人不放。

李秋菊看似雲淡風輕地放手了,其實內心深處,卻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親手把兩人的兒子培養成人,一定要比他後娶的那個生的兒女更優秀。

她幻想著有朝一日在出人頭地的兒子的陪伴下,她挺胸抬頭地重新出現在前夫麵前的場景。

在她的想象當中,前夫到時候定是痛哭流涕悔不當初,他後麵的子女定是不成器,而自己親手養大的兒子才是人中之龍。

她要親自聽前夫懺悔,說他有眼不識金鑲玉,承認拋棄自己遭了報應。

幾十年下來,李秋菊正是憋著這樣一口氣活著的。

可李悠然輕飄飄的一句話,輕而易舉地戳破了她的幻想,讓她一直以來的體麵再也維持不下去。

好像清晨的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終將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你放在身邊精心養大的兒子,卻幹了那位被你一直在心底忌恨的前夫一模一樣的事情。你說說,你是多麼失敗啊!

這樣的話,李悠然當然沒有說出口,隻是眼裏的意思明晃晃的。

李秋菊卻顧不上李悠然的嘲諷了。對方的話,好像一聲警鍾,敲響在她的腦海裏。她不由僵立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失焦地望著前方,當年的不堪回憶瞬間重新襲上心頭。

自從收到兒子的信後,李秋菊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幫他擺脫掉李悠然這個拿不出手的未婚妻,從來沒有認真想過她精心教養寄於厚望的兒子,做出的事情跟前夫如出一轍。

耳邊嗡嗡作響,她好像聽到了很多聲音,可仔細去聽,卻什麼都聽不清,連李悠然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不知道。

李悠然說完這番誅心的話,腳步匆匆地往隔壁自家院子裏走去。

懷揣著這麼多錢在外麵晃蕩,她又不是缺心眼。

自己現在鎮住了李秋菊,但李悠然相信,能做出溺死準兒媳的人,骨子裏就壓根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等她反應過來,一定會把退婚和補償的事宣揚得人盡皆知。

手裏握著這麼一大筆錢,確實容易給自己招惹來麻煩。

不過,再麻煩,也是甜蜜的煩惱,她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李悠然回到自家小院,鎖上院門和屋門,來不及仔細打量屋中布置,憑借記憶翻出一身新衣服。

這還是原主為了結婚,早早準備好的,從裏到外,連內衣內褲和鞋子都是嶄新的。

全都便宜了她。

李悠然把一塊新枕巾從中間剪開,在內褲上縫了兩個口袋,然後把錢分成了四份,一大半的錢放進了兩個口袋裏,剩下一少部分被她踩在了腳底。

上衣寬鬆肥大,下擺放下後,蓋住了腰間的位置。李悠然輕輕拍了拍,很好,很有安全感,她能感覺到鼓鼓的口袋,外麵卻一點看不出來。

她又原地跳了兩下,布鞋牢牢地穿在腳上,裏麵的錢掉不出來。

臨出門前,想到了原主攢下的錢和票,李悠然折返回臥室,全部裝進了口袋裏。

她打算趁著天熱路上人少的時候,趕去縣裏,把錢存上。

李悠然的計劃進行地十分順利。

將錢存進信用社之後,她帶著幾分好奇,體驗了一把這個時代的國營飯店和國營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