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地往裏走，門是壞的鎖不上，也沒有上鎖的必要，家裏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小偷見了都歎氣。
進了門，田真幫著把賈笛肩上手上的包袱取下來，指了指板凳，客氣地請他坐下休息。
田真轉身去點桌上的油燈，昏黃的光圈勾勒出沉靜的氛圍，他第一時間去看屋子裏的另一個人。
賈笛高大的身軀坐在小小的板凳上，低著頭，眼圈微紅，田真瞪大了雙眼，手裏熄滅的火柴掉了下去。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賈大哥……你哭了？”
賈笛看他一眼，又斂下眼睫，染上火光的淚珠飛快地隱入黑暗，低聲道：“我可以說話嗎？”
田真愣了一下，心髒像是被沉重的包袱蒙住，又悶又沉，該說他冷漠無情？還是賈笛太死心眼？
他覺得喉頭艱澀，蹲下來仰頭和賈笛對視，鄭重道：“我不該限製你說話的自由，抱歉。”
賈笛凝視著地麵，開口時聲音沙啞：“我想喝水。”
田真起身去倒水，把杯子遞給賈笛，他剛鬆手，賈笛的手抖了抖，水杯突然傾斜，聲音清脆地摔到地上，裏麵的水四處飛濺。
賈笛壓抑地“嘶”了一聲，條件反射似的縮手，田真看得清楚，語氣不自覺嚴厲起來：“你手怎麼了？”
室內柔黃的燈光輕輕蕩漾，賈笛沒說話，還是那副淡淡的神色，田真不容拒絕地抓起他的手腕。
賈笛縮了兩下，手指不受控製地輕抖起來，指關節處腫脹泛紅。
田真點了點他的指節：“嗯？”
賈笛咽了口唾沫，盯住那截潤白的指尖，語氣真摯：“我該說疼還是不疼，你想聽哪個？”
田真的額角跳了跳，呼吸有些不暢快，這人總能撥動他的情緒，害得他無法正常思考。
他煩躁地抓抓頭發：“賈笛，我很認真地告訴你，我們不可能。”
賈笛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腦中轟隆作響，他聽見青年說什麼謝謝，說什麼給他治手，然後什麼都聽不清了。
他反客為主，用那隻受傷的手輕輕抬起田真的手，低頭湊近，記憶中的氣味漸漸清晰，不是血腥味，也不是泥土味，淡淡的，像糖，像陽光。
有什麼滴在田真手背上，賈笛極快地抹掉，留下一條水痕，幾乎聽不見他的聲音：“你討厭我嗎？”
田真張了張嘴，終究說不出違心的話：“不討厭，但是…”
他正組織語言，下一刻，眼前突然變黑，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另一隻手不知何時握住了他的後頸。
田真瞪大了眼睛，呼吸幾乎停滯，他忘記了反抗，任由後頸的手往前輕推，距離越來越近。
腦子比身體快，田真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本能地抿緊嘴唇，鼻尖貼上鼻尖時賈笛停住了，預料中的吻沒有落下來。
賈笛的眼神像是一泓憂傷的湖水，拉住他的手放在胸口上：“這裏，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