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真揉了揉僵硬的眉頭，閉眼吐出一口濁氣，疲憊地說：“抱歉，我有事情要想，你可以先別說話嗎？”
係統出了什麼問題暫且不提，時間緊任務重，這兩天事兒全堆在一起，沒給他喘息的機會。
張楊的死絕不是意外，看林族長的態度，是想早點把相關的人和事問清楚，麵上該做的功夫都做了，給張家一個合理的交代。
人死不能複生，林族長帶著一幫人忙前忙後地查，沒人會說他的不是，時間長了，茶涼味淡，大家頂多唏噓說張楊的命不好，亂槍都能分毫不差地打中他的腦袋。
林族長身上疑點重重，田真翻出這兩天的記憶，發現他不止一次利用族長的身份在關鍵時刻打岔，強行中止對話。
第一次在張家，楊梅花悲痛欲絕，話裏話外懷疑楊力，眼看就要吐露出兒子和楊力的恩恩怨怨，林族長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麼，立馬隱晦地說了句一碼歸一碼。
在馬場，有人質疑楊力和張楊的兄弟情，也被他出言打斷。
人死如燈滅，往日的恩仇跟著化為灰燼，隻要能找出凶手，讓張楊死得明白，有什麼不能說？
按理說，林族長就事論事的做法算是變相地幫了楊力，本該順坡下驢的楊力卻不領情，態度耐人尋味。
田真和楊力打過交道，對方雖然吊兒郎當沒個正形，脾氣急躁，但基本的人情交際是懂的。
這樣的人好對付，藏不住自己的小心思，容易露出尾巴，被人踩到就會大發雷霆。
田真故意踩他的痛處，把他勉強維持的麵具撕碎，他的憤怒、怨恨、被冤枉的憋屈，在眾人麵前暴露無遺。
於是，他爆出族長的兒子林青雲當天也在張家附近，同樣具有嫌疑，暗暗地給自己出氣。
林族長聽到這話沒什麼反應，直到楊力口不擇言，似乎要提起什麼舊事，他突然怒火中燒，給了楊力一記響亮的耳光。
田真眼神放空，在腦海裏反複回放楊力挨巴掌的畫麵，人生氣時身體肌肉緊張，身體會采取激烈的語言或動作，消耗體內積蓄的能量，比如聲音變大、拍桌、摔門等。
這些行為在頃刻間同步發生，田真終於看出不對勁的地方，林族長是先動了手，再極快地擺出怒火中燒的表情，很可能是在假裝生氣！
他是個聰明謹慎的掌權者，多年來一直以通情達理、公正無私的形象示人，將名譽和臉麵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林青雲做了什麼？值得他不惜自毀形象，也要讓楊力閉嘴。
不管是張楊的死因，還是林青雲過去的事，都和楊力脫不了幹係，要想揭開真相，還得先從他身上尋找突破口。
道路兩旁的野草隨風搖曳，隻能聽見風聲和自己的腳步聲，田真揉了揉被吹亂的頭發，走得緩慢。
田真腳步一頓，有什麼拉住了他的袖口，思緒被拉回現實，回頭看時，賈笛已經鬆手了。
天邊最後的霞光消失了，世界正要拉下代表夜晚的黑暗幕布，田真眯著眼勉強看見麵前的房子，二樓窗戶那有個熟悉的破洞，賈笛是提醒他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