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真拿指尖輕敲牆麵，眼睛轉向楊招娣：“你隻聽見槍聲？”
楊招娣左右看看，惡狠狠地瞪他道：“關你什麼事，這裏輪得到你說話嗎？”
她暗暗握緊拳頭，別人就罷了，田真算什麼東西！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野種，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質問她？
厄倫族看似和諧共處，但大家的心裏有杆秤，每個人都被嚴格地劃分成不同的等級階層，高則敬低則鄙。
入鄉隨俗，田真看了看林族長的臉色，對方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田真挺直腰板，走到楊招娣麵前不疾不徐道：“腦袋中槍就像是被一顆小石子打中，雖然感受不到痛苦，但巨大的衝擊力會讓李楊失去重心，你猜之後會怎樣？”
楊招娣不喜歡被注視，她習慣性地垂下腦袋，餘光鱉見黑色的鞋尖靠近，她下意識抬頭，驟然瞧見田真對準她額頭的手指。
田真的半張臉被比槍的手擋住，看不清神色，楊招娣大腦宕機，隻見田真嘴巴大張：
“嘭！”
他聲音響亮，手指配合動作往前伸，楊招娣瞳孔緊縮，身體條件反射地往後倒。
眼看就要屁股開花，田真迅速抓住她的手臂拉回來，楊招娣慣性地向前重重地踉蹌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楊招娣提著的一口氣鬆下來，心髒的速度還沒降，她不可置信地回頭道：“你故意嚇我？！”
田真沒理她，若無其事道：“族長，李楊直接摔到地上，聲音隻會比她更大。”
田真審視的目光重新投向楊招娣：“隔音效果這麼差，你們不可能聽不見他倒地的聲音。”
楊招娣咬住下嘴唇，求救似地看向張明珠：“姐……”
張明珠對她安撫似的笑笑，向前一步：“楊楊喜歡在房間裏自娛自樂，不管有什麼聲音，我們都不會奇怪。”
前麵說沒聽見開門聲，現在又說聽到什麼聲音都不奇怪，自相矛盾。
田真蹙眉問道：“你確定張楊下午一直在房間嗎？”如果在，事情會簡單些。
楊招娣沒好氣道：“難道開關門的聲響我們聽不出來嗎？他沒離開過房間。”
林族長掃視三人，不怒自威：“剛剛怎麼不說清楚？”
張明珠瞄向張亮，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張亮咬了咬牙，歎氣道：“張楊不務正業，瘋了一樣在房間裏敲鑼打鼓，是我交代明珠別往外說，丟人啊。”
在場的人臉色各異，想了想覺得合乎情理，張楊做的蠢事不缺這一件。
張楊從小討厭動物，夾帶著討厭染上動物腥味的獵人，這在以打獵為生的厄倫族非常不合群。
他是天生的混小子，整日調皮搗蛋，惹是生非，進了幾次城後愈發瞧不起厄倫族的古老文化，當著族長的麵出言不遜，被張亮毒打了一頓，才老實幾天。
過幾天好了傷疤忘了疼，騎著他那輛摩托車，猶如脫韁野馬般在村子裏肆意橫行。
厄倫族是獵人之鄉，崇尚強大的力量，家庭中往往更偏愛男孩，早先甚至有男越多越光榮的說法。
張家好不容易有了男孩，卻對這個小兒子十分嚴苛，動輒打罵，棍棒教育反而激起了張楊的反骨，越打越管不住，聽說最近因為讀書的事，正撕書抗議，鬧著要進城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