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多雙筷子的事，娘們兒就愛斤斤計較。”張亮不願多說，翻身打起了呼嚕。
楊梅花訕訕地躺下了，她為張家添兒子後，張亮很少打她了，但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深深地印刻在內心深處。
男人是天，說白的是黑的，那就是黑的，作為女人，她沒有發言的資格。
田真是被凍醒的，上了年紀的窗板被寒風吹得框框響，他摸到自己冰涼的膝蓋，怎麼都捂不熱。
天際泛出太陽的微光，彌漫的霧氣四散飄蕩，逃到陽光看不見的地方。
打獵的人陸續回來了，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厄倫族的獵人最不缺的就是肉，吃肉痛快，但獵物處理起來卻麻煩。
獵人們聊著陳年舊事，話題引到王瘋子身上，他年輕的時候是有名的獵人，瘋了以後，有天晚上，不知是誰偷走了他的獵槍和刀具。
“呸，真喪良心，槍可是咱們的命根子啊。”
“害，小偷怎麼不偷別人的？王瘋子以前傲得很，看不慣他的人多了。”
“有這回事嗎？”
“那可不，要我說他一輩子就這樣了，槍放在他那兒也是生鏽，倒不如……”
說話的男人突然噤聲，田真站在幾米開外，麵色如常地和婦人們站在一起，似乎沒聽見他們的對話。
天冷，他上身套了件粉色碎花襖子，沒辦法，厚衣服隻有這一件。
楊招娣遠遠瞧見他，大著嗓門嘲笑道：“田真，你咋穿小姑娘的衣服？不男不女的。”
田真認識她，這個女生對他一直有種莫名的惡意，讓人不適。
“啞巴了？今天你打算去哪家蹭飯啊，昨天到我表姐家，活幹得少，雞肉你可沒少吃。”
田真皺了皺眉頭，好吃懶做是做事大忌，要是由著楊招娣顛倒是非，他就沒飯吃了。
田真撤步離她遠了些，一字一句道：“我昨天一共吃了兩片雞肉，你是看我沒有阿爸阿媽，才故意這麼說我的嗎？”
旁邊的婦人剛生完孩子，聽到這話於心不忍：“招娣，你這話說的，田真去我家幫過忙，是個實誠娃哩。”
楊招娣還想說什麼，肩膀驟然被撞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賈小琴捂住自己的肩膀，回頭瞪她：“你幹嘛撞我？”
楊招娣尖叫道：“明明是你……”
賈小琴誒了聲，打斷她：“是我，我敢承認，怎麼就許你冤枉別人，不許別人冤枉你啊？”
她看也不看楊招娣，定定地站在田真麵前：“田真，要不要來我家幫忙？”
田真愣怔了一瞬，賈小琴眨眨眼，把耳邊的頭發往後捋了捋：“跟我走吧，包飯。”
賈小琴輕快的笑聲由遠及近，賈笛往院外看了眼，並不在意，手中長刀利落地插入野豬的喉嚨，綁在支架上的野豬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鮮血噴濺。
血滴險些濺入眼睛，賈笛側頭躲了躲，挺腰借力刺得更深，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般把野豬倒掛起來放血。
“阿哥，殺著呢？”
賈小琴走到他身旁，賈笛餘光瞥見她旁邊的粉色人影，以為又是哪個女同學，不耐地看過去。
青年穿著粉色碎花襖，臉蛋被冷風吹得微微泛紅，好奇地盯著巨大的野豬和地上的各種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