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乞丐兄弟牛春來從外麵撿回來一個六七歲的男娃娃。
男娃娃穿著挺像那麼回事的，可惜腦袋被磕破了，昏了三天兩夜，醒過來問他啥也不記得了。
牛春來就給這孩子取了個名字，叫牛得草。
牛得草接過糕點，白淨的小臉上露出一絲嫌棄的神色。
好好一塊白玉糕，被幾隻髒手傳來傳去，糊得都快變成黑泥糕了。
周望皺眉:“怎麼？你都當乞丐了還嫌棄這嫌棄那？不想吃就別吃……”
“我吃。”
牛得草把糕點塞進嘴裏，含含糊糊道謝:“謝謝阿旺叔叔，謝謝小順子哥哥，謝謝鐵蛋哥哥，謝謝小結巴哥哥，謝謝小啞巴哥哥，謝謝小瘸子哥哥……”
他謝完了所有人。
然後一抬頭，發現不遠處那幾個漂亮的小主子裏，有個眼睛大大的，紮著雙丫髻的小姑娘正含笑看著他。
他的臉瞬間就漲紅了。
感覺有點丟臉是怎麼回事？
算了算了，我還是去角落裏吃吧，春來叔叔說過，乞丐就得有乞丐的樣子……
姬十娘等到素素她們吃了糕點，便帶著幾個小孫女回了南院。
她又親自帶著她們練習了一遍舅舅親授的道引呼吸法。
幾個孩子練得很專心。
不多一會兒功夫，一張張小臉就變得紅撲撲的，額頭上也緩緩沁出了一層細汗。
凝眸細看。
還能發現她們頭上緩緩蒸騰起一層微不可察的白霧。
世人總說女子不可修煉。
但事實證明，一旦女子開始修煉，其悟性是遠超男子的。
姬十娘就記得那韓修遠在練習這套心法時，足足幾個月也領悟不到其竅門。
後來還是她在一旁裝作無意的提點了幾次，韓修遠這才漸漸摸著了一點門道。
還有她那幾個兒子。
一開始也是不得其法。
他們照著冊子上記載的要訣日日苦練，怎麼也不得要領。
最後也是得了她的點化，才漸漸有了些進益。
而她這幾個小孫女，在她的引領之下，短短幾日已經快要入門了。
假以時日，她們將來的成就一定遠超其父輩和祖輩。
可惜她馬上就要去青州了。
“素素，菀菀，嫋嫋，央央，顏顏。”
“祖母要出一趟遠門。”
“祖母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也要勤加練習，萬萬不可懈怠，等祖母回來了，會根據你們修煉的成果，給你們帶禮物。”
“祖母。”
素素不舍的問：“祖母你要去哪裏？”
菀菀拉住她的衣角：“祖母你能不能別走？”
嫋嫋和央央還有顏顏也都圍攏過來：“祖母別走，我們舍不得你。”
姬十娘被她們搞得心裏酸酸的。
她挨個摟了摟她們。
她用臉頰貼她們軟乎乎肉嘟嘟的小臉。
前世的畫麵湧上心頭。
她們滿身是血的屍體被拋在後巷，她們的屍骨被埋在陰冷潮濕的地底，螞蟻和蛆蟲啃咬她們，黴菌腐蝕她們，她們的屍水血肉滲入地底，滋養著竹根發芽，尖尖的竹筍從下麵刺穿她們腐爛的身體……
一股難以名狀的心酸和痛苦湧上心頭。
姬十娘不由得流下淚來。
素素和菀菀她們急忙伸出小手，一麵手忙腳亂幫她擦淚，一麵帶著哭腔問。
“祖母，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們？是我們不乖嗎？你是不是跟祖父一樣，也不要我們了？”
“祖母，不要離開我們。”
“嗚~，祖母，我們不想和你分開。”
幾個孩子一安慰，姬十娘眼淚愈發不受控製。
她聲線顫抖。
“乖~”
“祖母不是不要你們了。”
“祖母想把祖父和你們的父親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