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鄭桐的一嗓子,鍾躍民也想起來了。
薛成遠,一個好幾年都沒聽聞的名字,住在隔壁的那個院子裏麵。
那時,隻有薛成遠一家人住在那裏,他爸爸那時的級別都不夠入住,但當時膽大的他、鄭桐和袁軍,時常溜去蹭吃蹭喝,去找那個真正有錢的小孩玩耍。
“薛成遠!”
鍾躍民用嘴扒著火車窗口,“你這幾年跑到哪兒去了?四九城我都找遍了都沒找到你!”
“兩位,請別扒窗了!車子開動了!請大家後退後退!”
聽到了喊聲,鍾躍民隻好往後退幾步,火車發出哐哧哐哧的啟動聲。
“薛成遠!你要去東北吧?去哪兒?告訴我具體地址!”
“算了,來不及了!”
鍾躍民邊退邊想起來什麼,從背包裏掏出一張紙一邊跑一邊寫。“這是我們去的地方!記住我們的地址,給我們寫信啊!一定要給我們寫信!”
望著薛成遠揮手告別、逐漸遠去的綠皮火車,鍾躍民和鄭桐喘著粗氣停下腳步。
“老天,真的是薛成遠,隻知道他家裏出事了,但沒想到他還在京城!”
“沒事,我把地址給他了,等他給我們回信!”
火車緩緩前行許久,薛成遠注視著窗外,心思早已飄向遠方。
車廂裏的雜院姑娘們偷眼看薛成遠,眼神中閃爍著光芒,迅速收回目光。
一旦被其他人發現,她們便羞澀地掩嘴輕笑,臉頰染上了一抹紅暈。
這種文雅氣質的大雜院裏哪裏找得到,白皙俊秀的臉龐配上挺拔筆直的呢子大衣,更顯得精神飽滿。
一旁的幾個雜院子弟看得眼熱,對視了一下,起身朝薛成遠走去。
“同誌,能讓一下嗎?我要坐這邊。”
薛成遠仍在思緒中漫遊,聽到聲音轉身望去。
這幾個滿臉青春痘的年輕人,穿著深灰色棉衣,一臉橫肉,站在旁邊看著薛成遠。
“有什麼事?”
“兄弟,我們的同伴身體不好,臉色蒼白,能跟他換個位置嗎?”
“換個什麼地方?”
“往前走,右拐就是那個地方。”
薛成遠環視一圈,笑著回應:“是廁所啊?”
“沒錯,那裏特別適合你,一路都很方便。”
“非讓不行嗎?”
“不讓恐怕就不妥了吧,大家都是新一代的社會青年,理應有為人民服務的思想。”
其中一個麻子臉故意掀了一下腰帶,露出一絲冷冷的笑容:“還有你的呢子大衣和氈帽,我也挺喜歡,不如也一起讓給我吧。”
“別那麼快拒絕,不讓我可以試一試。”
“早說我肯定讓你。”
薛成遠微笑著站起身,盯著眼前的麻子臉青年,手腳並用地脫下大衣。
就在這一刹那,他一不小心將麻子臉推向窗外。
然後他迅速伸手抓住對方的一條腿:“哥們兒,你沒事吧?怎麼往外麵擠呢?”
“你這麵色看起來不太好,為什麼這麼蒼白,還發抖呢?”
旁觀者一時愣住了,聽著窗外的淒厲慘叫方才緩過神來。
“!你在幹什麼!想殺了我們嗎!”
大家急忙上去拉住車外那人的腿,費力地往回拉。
拖拽到一半,麻子的臉正好卡在窗戶上,慘叫聲震耳欲聾。
“你們要幹什麼!想 啊!”
薛成遠大聲說道:“你們這樣會害死他的!”
“快來人!有人要跳車!”
聽到薛成遠呼喊,幾位試圖往外拉人的乘客臉龐憋得通紅,不知是因為勞累還是氣惱。
“別把人往外推了,他會被你們推出去的!”
“往裏拉!”
薛成遠拚命往外拽著對方的小腿,喊道。
“你別亂動!你想他死是不是?”
“別再向外推了!你們才是在害他!”
幾人在用力之間,其他乘客紛紛圍過來幫忙。
“前方進山洞了!趕緊坐穩!別把手伸出去!”
“前麵發生什麼了!”
乘警趕到現場,看到亂作一團的情況,趕緊拉開眾人走向前來。
“同誌!有人想跳車!這幾個人硬要把人推下去!麻煩你快過來!否則就出人命了!”
聽著薛成遠的話,趕忙跑上前拽住他的腿,一使勁,慘叫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