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提了別提了!”

本來打算要回定金的劉海中,此刻完全放棄了。

薛成遠關上門,返回自己的居所洗漱完畢後換上了呢子大衣並戴上了氈帽。

當他推門而出時,院子中那些正在交代細節的人們見狀全都被怔住了。

薛成遠身材高挑,在身著一身解放綠裝、外罩呢子大衣、頭戴著氈帽的情況下,仿佛一個典型的領導家族成員,更像一位 戰士的模樣——這和他們所熟悉的大院環境格格不入。

“行啦,成遠也來啦,大家都不要再耽擱了,帶上所有必要的文件及個人物品跟著我去街頭集合吧。”

當隊伍終於到達街區 時,現場一片喧鬧紛擾。

即便街長竭盡全力也沒法讓現場安靜下來,直到公安到場秩序才稍稍安定些。

“好了,現在不說廢話,”

“請各位牢記:”

“你們是國家的重要一分子!你們去是為了建設和強化國家!”

“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說這話的人注意到薛成遠筆挺的姿態以及他的獨特裝扮:“這位同學,你來自哪家領導幹部呢?為何出現在咱們街區中?”

周圍的人都注意到了薛成遠這與環境極為不合群的裝扮—一身綠夾克顯得尤其醒目。

“就是咱這裏的呀。”

“這是我們工人家的孩子該穿的衣服嗎?還是盡快換成合乎標準的打扮吧。”

“如果您不願給我這次機會,我就把這些送給你也可以的。”薛成遠帶笑著說道。

“真是……好吧……抓緊前往火車站吧,沒有更多時間爭論這個問題了。”

按照既定計劃,人群被組織為三個不同的組。第一撥往西邊進發,進入陝西等地參加西部建設;第二路往南部前進,在沿途經過交通樞紐之後繼續南下去到四川、雲南或者廣東等地區進行工作;而最為艱辛的是與薛成遠同行的部分青年,他們的旅途則是向北越過多處關卡後進入東北四省,在那個酷寒和物資短缺的土地上,即將迎接全新的生活。

“這便是那個大院地主家的孩子?”

“正是他啊,看他這一身裝束與我們工人孩子的樣子截然不同。”

“分明是大院出身的孩子作風嘛,很可能是潛伏在工人群體裏的高層子弟,有機會的話得教訓教訓這小子才行。”

“好,這身打扮實在太惹眼,一會就把這些衣服給扒下來,大夥分了它。”

大家胸前戴著大紅花,聚集在車站,四九城的人紛紛彙集。

當一群身穿軍大衣的人出現時,氣氛一下子嚴肅起來。

薛成遠饒有興致地靠在一側的柱子上,打量著這兩撥人。

“躍民,你看那邊工人大院裏站著的那個人,你認識嗎?”

鄭桐指著遠處那個身著呢子大衣、格外顯眼的薛成遠問道。

“不認識。我幾乎認識四九城裏各大院的人,但從沒見過這個。”

“而且他和大雜院裏的人都站在一起,肯定是工人子弟,你想多了。”

鄭桐遠遠看著薛成遠的臉龐,總覺得似曾相識。

因為他父親是工程師,走的地方多,他也跟著去過不少地方,這個人他肯定見過,還曾經一起玩耍過。

看著鄭桐神色奇特,鍾躍民收回笑容,再次望向薛成遠:“你是不是認識他?”

“熟!非常熟!但時間有點久了,我都忘了他叫什麼了。”

兩邊並沒有爆發衝突,在這裏根本不可能給他們製造衝突的機會。

薛成遠發現有人在注視他,他的目光與鄭桐和鍾躍民交彙,忽然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還揮動著手臂。

鍾躍民、鄭桐、寧偉這三人他很熟。算算時間,好像真的是這樣,這三個要去陝北下鄉插隊。

而張海洋和袁軍則參了軍。

關鍵是,這批人他這副身體原先就知道。

“去東北的上車,去東北的請上車!馬上開車!”

聽著廣播的號令,薛成遠跟著走向了火車。

運氣還不錯,是個靠窗的位置。

這時候的火車窗戶還能打開,車速也不快。

等到列車服務員點齊了人數,那些留在原地的親友揮手告別,滿臉傷感。

唯有薛成遠一個人獨自凝望著窗外的人世百態。

鄭桐看著窗外的薛成遠側麵,以及這身打扮,忽然想了起來。

“ !薛成遠!”

鄭桐脫口而出這個名字,飛快地朝薛成遠跑過來。“薛成遠!你這家夥躲哪去了!還記得我嗎?我是鄭桐啊!小時候去你家玩過,你還給我分過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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