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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420—589)是中國曆史上的一段大分裂時期,由420 年劉裕篡東晉建立南朝宋開始,至589 年隋滅南朝陳為止。該時期上承東晉、五胡十六國,下接隋朝,南北兩勢雖然各有朝代更迭,但長期維持對峙,所以稱為南北朝,南北朝所發生的大事紀都能在這一部  分找到出處。

資治通鑒 中

那些值得借鑒的故事

劉裕受禪稱帝

司空、江州刺史、永公檀道濟,立功前朝,威名甚重,左右腹心並經百戰,諸子又有才  氣,朝廷疑畏之。

——《資治通鑒》第一百二十三卷劉裕原本是個出身貧苦的小軍官,隨著在鎮壓農民起義、北伐滅燕和後秦的戰爭中建立一個又一個功勳,逐漸掌握了東晉的實權。

418 年6 月,晉安帝封劉裕為宋公。第二年正月,他又加封劉裕為宋王。不久,晉安帝去世,晉恭帝繼位。眼看自己勢力一天天壯大,劉裕就做起了皇帝夢,想廢掉晉恭帝取而代之。為了冠冕堂皇地邁出這一步,他感到難以啟齒,為此左思右想,茶飯不思。

一天,他終於想出了一條妙計,想通過部下推舉的形式達到做皇帝的目的,於是他特地擺下酒席,宴請自己的部屬。席間,他不緊不慢地說:“自從桓玄篡位,帝位就已經轉移了。

是我首倡大義,複興晉王朝。多少年來,我南征北戰,出生入死,平定四海,功成業著,才有了現在尊貴的待遇。如今,我已經是垂暮之年……常言說‘物忌盛滿’。我的地位這樣尊貴,恐怕不會永遠安寧吧。我很想奉還爵位,回京都養老,諸位以為如何?”然而,他的部屬並不明白他說這番話的目的,以為他隻是炫耀炫耀自己的輝煌曆史罷了,因此大家紛紛舉杯,爭先恐後地為他歌功頌德。劉裕大失所望,卻又無可奈何。

不過,他的話還是引起一個人的注意,這個人就是中書令傅亮。在回家的路上,他反複琢磨劉裕那番話的意思。“回京都養老……”他沉吟著,突然,他一拍大腿,笑了起來。“宋王用心良苦啊!”他長歎一聲,馬上返回劉裕的王宮。

這時,天色已晚,宮門緊閉,正在燈下冥思苦想的劉裕聽到仆役稟告“中書令傅亮求見”,頓時眉頭一展。他知道傅亮博學多才,不是凡庸之輩,像傅亮這樣的人,對時事一定洞若觀火,於是,他迫不及待地讓人把傅亮帶進來。

一見麵,劉裕就笑容可掬地說:“你一定有什麼好消息吧。”

傅亮說:“不,我是來辭行的。”

“你要去哪兒?”劉裕疑惑地盯著他。

傅亮笑了笑,緩緩地說:“我暫且回京都一趟。”

劉裕心頭豁然一亮,馬上站起來,急切地問:“你想帶多少人去?”

傅亮說:“些許小事,有幾十個人就夠了。”

說罷,傅亮便與劉裕告辭,星夜趕回京都建康。原來,傅亮正是為劉裕著想,這次進京就是想幫助劉裕取得帝位。他首先派人把皇宮內外控製起來,然後覲見晉恭帝,強迫他把宋王劉裕調回京都,輔佐朝政。等劉裕一到建康,傅亮馬上就逼晉恭帝退位。晉恭帝此時已是無計可施,隻好俯首聽命。隨後他眼含熱淚,寫下了自願退位、由劉裕接替自己的詔書。420年6 月,劉裕正式接受晉恭帝的禪位,改國號為宋,成為劉宋王朝的第一代皇帝,這就是宋武帝。至此,在東南偏安一隅,維持了l04 年的東晉王朝壽終正寢了。

劉裕即皇帝位,預示著東晉滅亡,中國開始進入南北朝時期。由於劉宋初期,因劉裕在晉朝末期收複北方的青、兗、司三州,導致黃河以南的廣大地區都處於其統治之下,故劉裕的王朝實際上成為東晉南朝時期疆域最大的一個王朝。

劉義符不務正業

初,帝以少子紹為廬陵孝獻王嗣,以江夏王義恭子朗為營陽王嗣。庚寅,封紹為廬陵王,  朗為南豐縣王。

——《資治通鑒》第一百二十二卷劉裕死了,太子劉義符繼位。他整日不理朝政,朝政大權漸漸把持到中書監尚書令傅亮、司空徐羨之、領軍將軍謝晦手中。

劉義符是個不務正業、喜怒無常之人,做了皇帝更是唯我獨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行  為舉止荒唐至極。

劉義符自己覺得玩膩了,便從宮外又找來一些胡作非為的少年陪他玩。這些人都是市井無賴,什麼陰險的損招都使得出來。一天,一個惡少見劉義符閑暇無聊,便卑躬屈膝地走到他麵前,小聲說:“皇上,我聽人說商朝時候有個漂亮的美女叫妲己,紂王非常喜歡她,但她很不開心,紂王就命人給妲己設‘蠆盆’玩,一下就把妲己逗笑了。我想這‘蠆盆’一定非常有趣。我們也試試?”劉義符一聽,小眼睛一轉,立刻拍手道:“好,我們今天就玩‘蠆  盆’!”

他們在紫雲殿前設了一個巨大的銅缸,又令人捉來毒蛇、蠍子等五毒蟲無數投入缸中,最後又從死囚牢裏提出一個大漢,把他剝光衣服,丟進缸中。是人哪受得了五種毒蟲在身上亂咬亂爬呢?這大漢又痛又怕,悲痛欲絕,而這幫惡少卻圍在缸邊又跳又笑,無比開心。不一會兒,這大漢就連驚帶嚇,加上身中劇毒,氣絕身亡。劉義符便又命人丟進去一個老頭兒。

如此幾次三番,弄得紫雲殿上鬼哭狼嚎,那聲音無比淒厲,聞聽之人無不動容變色!大臣們知道此事後憂心忡忡,但均知小皇帝喜怒無常,也不敢相勸。

又一天中午,劉義符在紫雲殿上假寐,忽然一塊漆皮掉下來,正好落在他的眼皮上。他一下就蹦了起來,滿肚子火兒無處可泄,便命內侍敲響了景陽鍾。

這景陽鍾可不是隨便亂敲的,群臣一聽景陽鍾響,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三步並作兩步跑上金鑾寶殿。到了金鑾殿上一看,隻見小皇帝劉義符正氣定神閑地坐在龍椅上,不時還捏捏鼻子,挖挖耳朵。大臣們麵麵相覷,不知道這小皇帝又要耍什麼新花樣。

劉義符見大臣們都急急而來,那無名之火,早已泄了一半,便陰陽怪氣地說道:“掐指算來,朕登基已四月有餘。可現如今仍住在破破爛爛的紫雲殿裏。”說到這兒,他環視了一下滿朝文武,見無人搭話,就生氣地接著說道:“這哪是人住的地方!朕現在住在紫雲殿裏整日寢食難安,噩夢連連。而你們卻都住在華美的府院,隻知自己享受,置朕的大宋江山於不顧。朕今限你們三個月之內,拆掉紫雲殿重建,至少要比現在的大4 倍!”說畢,好像長出了一口惡氣,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

眾大臣一聽,皆知他不定又從哪兒冒出這麼一個主意,此時一派胡言亂語,用不了多久又該改章程了,可是又不敢輕易出言相勸。正都猶疑不定,隻見一人走出朝列,眾人不禁都鬆了一口氣。出來之人正是中書監尚書令傅亮,他對劉義符說道:“現在國庫空虛,北方戰事不斷,不如過幾年,國庫富足,再大興土木不遲!”話音剛落,徐羨之、謝晦也站出來,  支持傅亮的意見。

劉義符聽罷,心裏冒火。正在此時,不知是誰在這靜悄悄的金鑾殿上放了一個響屁,劉義符一聽,氣極而笑,道:“誰如此大膽,在金鑾殿上放狗屁!給我斬了!”

文武大臣一聽這很不像話,但無可奈何,紛紛跪地,請皇上開恩。劉義符眼睛翻了翻,然後指著傅亮、徐羨之、謝晦三人說:“留著你們的狗頭也行,來人!脫下他們的褲子,用手  絹將他們的屁眼給我堵上!”

眾大臣一聽,更不像話了,但又哭笑不得,隻有仍然跪在地上為三位大臣求情。劉義符見滿朝文武替三人求情,自知不能做到了,便伸伸懶腰道:“算了,饒你們這一回,但明天都得給我拆紫雲殿去,不去還得斬!”

散朝以後,三位大臣憋了一肚子火,便聚集在傅亮家中,商量來商量去,不由商量出一條計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廢了他!讓劉裕的小兒子繼位。

於是三人開始總結劉義符的罪狀,這非常容易,俯拾皆是。他們把那罪大惡極的條目寫清楚了,準備奏請張太後。正在此時,家人送進一件公文,展開一看是廬陵王劉義真(劉裕的二兒子)寫來的,內容大意是指責三位大臣擅權欺君,識相的就撥出重銀修建廬陵王府,否則就要不客氣。三位大臣看罷,肺都要氣炸了,又恨又怒,一致決定,連劉義真一塊廢掉。

劉義符與劉義真哥倆矛盾極深,傅亮等人便欲假劉義符之手先廢劉義真。第二天,他便來找劉義符,但是左找也找不見,右找也找不見。正當傅亮走到神武門不想再找,想先回府再做打算的時候,忽然看見前麵宮門不遠處的官場府下非常熱鬧。他心裏起疑,走到近前一看,不由得大怒,隻見眼前做買的做賣的,人來人往,儼然是一個集市:這還了得!誰竟敢把皇宮當集市?他再定睛一看,皇帝劉義符竟在那裏賣豆腐。

皇帝主持宮市,學習引車賣漿之流,這不是亡國之兆嗎?不過很快傅亮就平靜下來,心想:這是天要滅你,你這皇帝還能當多久!他也不問劉義符別的,遞上廢廬陵王奏陳書讓劉義符過目。劉義符有些不耐煩地說:“這事你負責辦就行了!”

傅亮一聽,也不搭話兒,到後宮找到劉義符最寵幸的司馬皇後傳了皇上口諭,要過傳國玉璽,蓋上玉印,當即就派人去壽陽將劉義真廢為庶人,押往新安(今江蘇省萬安西北),途中又密令將其勒死,下一步,就準備廢劉義符。

機會很快就來了。一天,傅亮聽說皇上從華林園打獵回來去了天淵池邊,登舟夜飲,並在舟中留宿。他立即於次日清晨帶人將劉義符押回紫雲殿,當堂宣讀廢帝詔書,然後解往吳  郡(今江蘇省蘇州市)。

還沒到目的地,傅亮就暗中派人把劉義符射死。在南北朝時期,政權像走馬燈似的變換,弑君、奪位的事情太平常了。

劉義符的被殺與其年少輕狂的所作所為不無關聯,這個少年皇帝雖不乏聰明,有力氣,善騎射,通曉音樂,但自幼嬌養失教,登基後整日與宮人遊戲無度,沉溺於聲色犬馬,絲毫不將國家事務放在心上,結果導致滅頂之災。

劉義符的死告訴人們,做人不可放縱,更不能一味貪圖享樂,否則,不但到手的江山和成果會丟掉,連身家性命都難於保全。

江湛急流勇退

侍中、左衛將軍江湛遷吏部尚書。湛性公廉,與仆射徐湛之並為主上所寵信,時稱江徐。

——《資治通鑒》第一百二十五卷南朝宋文帝劉義隆的弟弟劉義康在哥哥繼位不久曾一度輝煌,他幾乎總攬了朝中大權,威勢無比,並且掌握著選拔地方官員的權力。於是,舉國上下,懷著做官夢的,紛紛前來拜訪他,送錢送禮,走後門之風囂然塵上。他的門前,車水馬龍,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時間一長,劉義康便有了奇思異想,認為接替哥哥做皇上的就是自己,天下許多人也這樣認為,於是,奉承巴結劉義康的人越來越多。這種現象不能不引起南朝宋文帝劉義隆的反感和高度警惕。劉義康無疑成為他的一個嚴重威脅,劉義隆便時刻等待時機,除掉劉義康。

當時,江湛在劉義康手下做主簿(將帥重臣的幕僚長官)。如果劉義康以後真能當上皇帝,那江湛也可以弄個尚書之類的要職當當。但是他看出了劉義康野心勃勃,鋒芒畢露,以後肯定不會有好下場,因此,當人們都爭相攀附劉義康這一“高枝”,以展翅飛翔、升官發財時,他卻急流勇退,從劉義康的身邊離開,要求到武陵去當一名不起眼的小官。

劉義康一開始不想放江湛走,但在他一再懇求下,最後隻好答應了他。由此,劉義康開  始對江湛產生了反感情緒。

武陵在江州境內,屬江州刺史管轄。當時檀道濟是江州的刺史,他看到江湛有一個女兒,貌若天仙,才華出眾,便想和江湛結為兒女親家。

在當時,檀道濟還是個實權人物,誰要是能攀上他,實在是一件極為不易又很榮耀的事情。檀道濟也很自信,以為江湛攀上自己這個親家,是求之不得的,不會不答應。但是,善於深謀遠慮的江湛早就看出來,檀道濟不會長久的,所以斷然拒絕了這門婚事。即使有人勸他說,檀道濟是他的頂頭上司,惹不起的,可他仍不改變自己的主意。

江湛拒絕了檀道濟提出的婚事,使檀道濟有點下不了台,而且覺得自己既然已經提出,就非要達到目的不可,但是求婚的事情總不便來硬的,於是就拜托劉義康說媒。

劉義康覺得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便一口答應了。他寫了一封信派人送給江湛,以為會馬到成功。誰知道,江湛見是劉義康做媒,拒絕之詞更加堅決,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劉義康非常生氣,對江湛更為不滿,不少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江湛自己卻若無其事,心裏暗自  高興。

時間不久,檀道濟和劉義康相繼被殺,以前巴結討好他們的人也受到牽連,不殺即貶,下場都很悲慘。而江湛卻我行我素,相安無恙。

在上昏下亂的時代,保持清醒的頭腦,眼光放長遠一點,才能全身免禍啊。

在急流中勇敢地立即退卻,是為人處世的技巧,知道適時退卻才能讓自己在得意時盡量規避掉禍端從而以退為進,給今後的發展和進步留下餘地和空間。

高允剛正不阿

是歲,魏詔中書監高允議定律令。允雖篤老,而誌識不衰。詔以允家貧養薄,令樂部絲竹十人五日一詣允以娛其誌,朝晡給膳,朔望致牛酒,月給衣服綿絹,入見則備幾杖,問以  政治。

——《資治通鑒》第一百三十五卷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即位以後,便下令組織人編寫曆史著作《國記》,其成員除了崔浩以外,還有高允等人。司徒崔浩遵從太武帝“務從實錄”的指示,以鮮明直露的文筆把北魏曆代帝王的生平事略真實地刻在巨大的石碑上,公然立在路旁。拓跋燾大為震驚,以為是崔浩等人在存心揭露祖先和自己的醜惡麵目,便下令逮捕了崔浩和所有參與撰寫《國記》的人。

高允不同意崔浩刻立石碑的做法,他曾對人說:“這樣做,崔公會招來麻煩,我們也在所難免。”但照樣也在被捕之列。

高允曾經給太子拓跋晃授過課,太子有意保護他,詔他進宮過夜,次日帶他一起去朝見  拓跋燾。

到了宮門口,太子對高允說:“一會兒見到皇上,凡事都聽我來安排。如果皇上問話,你隻要依我的話回答就是了。”

高允當時還不知道崔浩在夜間被捕,問太子道:“出了什麼事?”太子說:“入宮以後,  你自然會知道。”

見到拓跋燾,太子搶先說道:“高允平生謹小慎微,地位又很低下,一切都是由崔浩決定的,請陛下免除高允一死?”

拓跋燾便問高允:“《國記》都是崔浩寫的?”

高允如實回答道:“其中的《太祖記》是著作郎鄧淵寫的,《先帝記》、《今記》為崔浩同臣共同所寫。但崔浩其他事情很多,這方麵隻是總管,具體的撰寫,實際上臣多於崔浩。”

拓跋燾聽後大怒:“這麼說來,高允之罪超過了崔浩,怎能饒他一死。”

太子又驚又怕,趕緊替高允解脫責任,說:“皇上天威嚴厲,高允一時嚇糊塗了,語無倫次。剛才臣問他,他說都是崔浩寫的。”

拓跋燾又問高允:“真是太子所說的那樣嗎?”

高允答道:“臣罪當滅族,但不敢說假話,太子因臣講授已久,可憐臣,想救臣一條活命。剛才太子不曾問臣,臣沒有說過那樣的話,不敢裝糊塗。”

拓跋燾聽了,望著視死如歸的高允,大為驚異,對太子說:“高允坦白正直,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他臨死不易詞,說明可靠;為臣不欺君,說明忠良。”當場免除了高允的罪責,  以作為對他的獎勵。

然後拓跋燾命令高允起草通知,誅崔浩及其下屬和一般辦事人員、奴仆,共120 人,都滅五族,高允久久不執筆寫。拓跋燾多次派人催促,高允請求朝見。

見到拓跋燾,高允說:“崔浩如果有其他更大的罪,臣不敢貿然過問;如果是刻石冒犯,  罪不當死。”

拓跋燾立時大怒,命武士將他捆綁起來,一同斬首示眾。多虧太子再三請求,拓跋燾才饒恕了他。不久將崔浩斬首,誅殺五族,其餘僅殺本人。高允雖然沒有能救崔浩一命,卻救  了其他數千口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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