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皓馬上封他為大將,把節杖交給他,叫他指揮水軍。陶溶向將士下了命令,第二天一早就出發跟晉軍作戰。但是將士可不像陶溶那樣糊塗,不願送死,當天晚上就逃得一幹二淨。

王濬的水軍幾乎沒有遇到抵抗,一帆風順地到了建鄴。建鄴附近一百裏江麵,全是晉軍的戰船,王濬率領水軍將士八萬人上岸,在雷鳴般的鼓噪聲中進了建鄴城。

孫皓眼見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隻得派使者給晉軍送去投降書。沒過幾天,孫皓就讓人反綁自己的雙手,用車載著一口棺木,率領文武群臣到王濬軍營前投降。王濬替孫皓解開繩索,燒毀棺木,接收了吳國的地圖。

投降後,孫皓被司馬炎派人接到晉都洛陽,賜封為歸命侯。從此,晉朝結束了三國分立的局麵,統一了全國。五年後,孫皓死在洛陽。

曹操、曹丕建立的魏國,劉備建立的漢蜀國,孫權建立的東吳國,三個國家都滅亡了。

三國最長的,建立五十九年的東吳滅亡了,西晉的司馬炎統一了全國。繼秦始皇第一次統一,劉邦第二次統一,這是司馬炎第三次統一中國,但是司馬炎建立的是中國曆史上最腐敗的王  朝。

竹林七賢

武安、靜江節度使馬希聲聞梁太祖嗜食雞,慕之,既襲位,日殺五十雞為膳,居喪無戚容。庚申,葬武穆王於衡陽。將發引,頓食雞數盤,前吏部侍郎潘起譏之曰:“昔阮籍居喪  食蒸豚,何代無賢!”

——《資治通鑒》第二百七十七卷司馬氏奪取政權以後,大搞高壓政治,不與他們合作的人就要受迫害。

當時有些文人不願意投靠司馬氏集團,卻又不敢進行鬥爭,他們感到苦悶和恐懼,就采取了消極反抗的辦法。他們經常幾個人聚集在一起,寄情山水,飲酒賦詩,並且故意不拘形跡,披頭散發,衣冠不整,表示蔑視權貴,不同凡俗。這些人的典型代表被稱為“竹林七賢”,這七個人是:阮籍、嵇康、山濤、劉伶、向秀、阮成、王戎。七人當中,為首的阮籍和嵇康,  詩文多有佳作。

阮籍性情豪放,脾氣古怪。他不滿意現實,經常用酒來麻醉自己,喝醉了,就跑到山野荒林去長嘯,發泄胸中的悶氣。人們不了解他的心情,背地裏都說他是發癡。其實阮籍並不癡,他很有政治才能。曹魏末年,阮籍被任命為東平相,他騎著一頭小毛驢去上任。到任後,他下令把衙門前麵的屏障全部拆除,使衙門內外能夠互相望得見,消除了老百姓怕衙門的心理,縮短了官民之間的距離。僅僅用了十天工夫,阮籍就把東平郡治理得秩序井然,顯示了  他那傑出的政治才能。

阮籍經常用酒來麻醉自己,是因為他還有一層想法,就是借酒醉來裝糊塗,逃避司馬氏對他的收買。有一次,司馬昭替兒子司馬炎向阮籍家求婚,阮籍不願意把閨女嫁給司馬氏家族,就故意喝得爛醉,裝聾作啞,一直醉了六十多天,終於躲了過去。

阮籍對人會使用青白眼,對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封建衛道士,他就翻著白眼看他們;對像他自己一樣反對封建禮教的人,就用青眼相待。他寫過一篇《大人先生傳》的文章,把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人比喻成躲在人們褲子縫裏的虱子。

嵇康也是一個脾氣很古怪的人,他長得一表人才,學識極其淵博,不但善於彈琴作詩,還很有力氣,擅長打鐵,算得上是個文武全才。嵇康看不起司馬氏集團這一幫人,故意對他們冷嘲熱諷,並且堅決拒絕司馬氏集團的收買。有一次,司馬昭的心腹鍾會因羨慕嵇康的博學,帶著他自己寫的宣揚封建禮教的《四本論》,去向嵇康請教,想借此抬高自己的身價。

那天嵇康和向秀正好在大樹底下打鐵,他們兩人遠遠地看到鍾會來了,就互相使了個眼色,有意要奚落一下這個權貴。向秀使勁地拉風箱,嵇康揮臂舉錘打鐵,誰也沒有看鍾會一眼。

鍾會夾著文章站了一會兒,自覺沒趣,隻得灰溜溜地走了。嵇康在鍾會要走的時候冷冷地問道:“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意思是說,想打聽什麼來的?見到了什麼走了?鍾會無可奈何地回答:“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意思是說,想聽到應聽到的而來,見到了所見到的才走。嵇康和向秀這樣奚落鍾會,是為了發泄對司馬氏弄權的不滿,也可以說是一種消極的  反抗。

“竹林七賢”中年齡最小的是王戎,他比阮籍小二十歲。王戎從小就很聰明,六七歲的時候,有一次他到宣武場去玩耍。宣武場是士兵們操練的地方,在場地的一角用鐵柵欄關著許多猛獸。關在鐵柵欄裏的猛獸看到去玩的人多了,就大聲吼叫起來。正在玩耍的人們一聽猛獸吼叫,不論大人小孩都嚇得四散奔逃,獨有小王戎一點也不害怕,他依舊站在鐵柵欄前鎮靜地看著那些吼叫的猛獸。事後有人問王戎:“你為什麼不害怕猛獸?”王戎回答說:“關在鐵柵欄裏的野獸,出不來,怕什麼?”

又有一次,王戎和一群小朋友在路邊玩耍,路邊有一棵李子樹,上麵結了許多李子。小朋友們看見了,都爭先恐後地爬到樹上去摘李子,隻有王戎一人站在那裏看熱鬧,沒有去摘。

有人問他為什麼不去摘李子,王戎說:“路邊的樹上還有那麼多李子,準是苦李子。”那人不信,摘一個來嚐,果然是苦李子。

後來,在司馬氏集團的威逼利誘之下,“竹林七賢”也逐漸地分化,各奔前程去了。比如,山濤就被收買,做了司馬氏政權的尚書吏部郎,他希望嵇康也出來做官,替司馬氏集團效勞。嵇康堅決拒絕,還特地寫了一封《與山巨源絕交書》。在這封信中,嵇康痛罵山濤,怪他不該違背當初的誌願,做了司馬氏手下的官,更不該想把別人也拉下水。嵇康表示自己絕不同流合汙,並且對司馬氏統治下的虛偽、殘酷的政治,做了無情的揭露和批判。在這封與山濤絕交的信中,嵇康雖然也表露了一種消極厭世的思想,但是總的來說,信的語言尖銳深刻,可以算得上是一暢痛快淋漓的好文章。

嵇康的無情揭露,對司馬氏集團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司馬氏知道對嵇康這樣的人利誘不行,就決心要殺他。嵇康被逮捕下獄,關了一些日子,被押到洛陽東市去受刑,臨死以前,嵇康要了一把琴,從容不迫地彈了一曲《廣陵散》,曲調悠揚悲壯,使當時聚集在東市的三千多名太學生都為之落淚。他們請求司馬氏集團赦免嵇康,讓他到太學裏去做老師。司馬氏當然不會答應這種請求,還是把嵇康處決了,嵇康死的時候隻有40 歲。

嵇康被殺以後不久,阮籍也病死了。“竹林七賢”中活著的,繼山濤之後,其他四個人也先後做了司馬氏集團的官,但他們當中的一些人內心還是很痛苦的。後來,向秀從洛陽回家途中,路過嵇康在山陽(今河南省修武縣東南)的舊居,懷念起當年的竹林之遊,寫了一篇《思舊賦》。賦寫得很短,隻有一百多個字,幾乎是剛開頭,就收了尾。因為心裏有話卻說不得,幹脆把思舊之情埋在心底。

竹林七賢是個群體,如若將他們喻為竹子的話,七人猶如七棵青翠的竹子,參差散立在  嵐氣籠罩的竹林中。

有人認為竹林七賢皆是些脫俗之人,其實,他們身上有很多的俗氣,各自又有各自不同的俗氣。其可貴之處,在於以苦苦的掙紮來蔑視俗,打破俗,跳出俗。其可悲之處,在於掙脫的失敗,以及由此帶來的沮喪,或“迷途知返”,重新與俗合流。

他們的身上有同,或者說都有過同。這個同是高蹈出世,是做隱士,是學神仙,是與人間的煙火保持某種距離。沒這個同,不可能聯袂走進竹林中;沒這個同,不可能在一個相當的時間內將竹林視作家;沒這個同,也就不可能被人呼作“竹林七賢”。

然而,正像偌大個世界中,沒兩棵竹子會是一模一樣的,竹林七賢是七個人七個樣。

這七棵“竹子”,搖曳多姿,各有各的靜態舞姿,各有各的青黃季節,各有各的風韻精神。

他們身上有異,有反差很強烈的異,這個異是來自如何對待以禍患為底基的榮華富貴?如何對待以煩惱為伴儔的身家性命?如何對待以寂寞為主題的漫長生涯?如何對待說空非空生前身後的名?沒這個異,竹林也就太平靜了;沒這個異,七賢的生存狀態也就太簡單了;沒這個異,竹林七賢也就失去了作為千古話題的意義。

竹林七賢生活在晉王朝統治比較昏暗的年代,由於不滿當朝的統治者,常“飲酒昏酣”、“遺落世事”,頌揚老莊學說,縱酒清談,正如杜甫所雲“沉飲聊自遣,放歌破悉絕”,除了借酒消愁,主要目的是隱於酒鄉,遁世避禍。

風神俊雅的衛玠

曄尋遷左衛將軍,以吏部郎沈演之為右衛將軍,對掌禁旅,又以庾炳之為吏部郎,俱參  機密。演之,勁之曾孫也。

——《資治通鑒》第一百二十三卷衛玠字叔寶,他的風度、神情非常秀美奇特。5 歲的時候,他的祖父衛瑾說:“這孩子不同凡響,可惜我已近暮年,恐怕不能看著他長大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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