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宣,字少平,陳留郡圍縣(今河南開封東南)人。他自從當官以來,無論做什麼都按法令辦事,因此接連被提升,一直做到北海國(治所在今山東濰坊)相。上任後,他任命當地大族公孫丹為副手,輔佐他做一些日常事務。

公孫丹新建了一座住宅,他找來占卜的人想問問吉凶。占卜的人圍著他的房子轉了一圈,臉色陰沉地說:“這個宅子不適合居住,要是搬進去,您家一定會死人。”公孫丹一聽著了急,心想:“剛蓋好的房子,卻不能住人,我豈不是白花了錢?”便問道:“有沒有化解的辦法呢?”

占卜的人沉思一會兒,搖搖頭說:“恐怕不好辦。”公孫丹認為是需要他花錢,便爽快地說:“有什麼要求,您直說就行了!”占卜的人這才告訴他,需要一個死人屍體,先在宅子裏停幾天消災,然後才能搬進去住。公孫丹鬼迷心竅,憑著有錢有勢,竟然大白天殺了個過路的行人,把屍體搬進新宅,企圖借此消除災禍。

被殺的那個人的家人,哭哭啼啼找到董宣,要他抓捕凶手,替他們申冤。董宣調查一番後,立即逮捕了公孫丹父子,並殺了他們。誰知,公孫家族卻集合了三十多人,拿著兵器,氣勢洶洶地到北海相府鬧事。董宣生氣地把他們全部抓了起來,又怕他們出獄後再找官府鬧事,便命令下屬水丘岑把這些人全部殺掉。這個案件驚動了朝廷,董宣由於殺人太多,被傳喚到京師受審,水丘岑也被牽連了進來。

經過一番審訊,董宣和水丘岑都被判處死刑,關在大牢裏。在死囚牢裏,董宣還像往常那樣,泰然自若地從早到晚誦讀詩文,一點懼怕的樣子都沒有。到了處決的那一天,以前曾做過他下屬的官吏給他送來了飯食,誰知董宣怒氣衝衝地說:“我一生從沒吃過別人送的東西,何必臨死時敗壞我的名節呢?”說完,一口東西也沒吃,就登上刑車被押走了。

就在刀已架上董宣的脖子,準備行刑的時候,光武帝派人騎著快馬,趕到刑場,赦免了董宣。董宣對派來的使者說:“水丘岑是聽我的吩咐才去殺人的,即使有罪,也應該由我來負責,與水丘岑無關,請您告訴皇上殺我抵罪,放了他吧!”光武帝聽到使者的彙報,又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真相,認為董宣嚴格執法但用刑過重,就把董宣貶為懷縣縣令,同時赦免了水丘岑。

董宣的嚴格執法,不僅隻針對一般的罪犯,有時碰到勢力強大的人犯了罪,他也一樣毫不留情麵。

光武帝有個姐姐叫湖陽公主,也是一個出名的地方豪強。有一次,她的一個奴仆在外麵殺了人,躲進公主府,不敢出來。可是公主為了擺架子,有時竟然在出門時,讓這個殺人犯陪同。董宣知道後,便一天天在公主經常路過的地方等候。這一天,湖陽公主又坐著馬車出來了,跟著她的正是那個殺人犯。董宣看清楚後,就帶著人衝到湖陽公主車前,讓她把罪犯交給他。湖陽公主火了,大聲斥責董宣,說他太無禮了。董宣不僅沒被公主的氣勢嚇倒,反而拿出寶劍,往地上一劃,也大聲地責備公主的不是。他叫手下人把那個殺人犯強拉下車來,宣布了罪狀,當場就殺了。

湖陽公主哭哭啼啼地跑到光武帝那裏,向他哭訴這件事。光武帝一聽也很生氣,立刻傳董宣進宮,吩咐侍衛拿著鞭子,要當麵打死他,替姐姐出氣。董宣到了宮裏,先向光武帝叩了頭,說:“在打死我之前,請允許我說一句話!”光武帝生氣地說:“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董宣抬起頭回答道:“皇上憑著崇高的德行,恢複了漢朝的天下,如今卻縱容手下殺人,這樣下去,怎麼治理國家?用不著打我,我自己死!”說完就把頭狠狠地向就近的柱子上撞,一下子血流滿麵。光武帝急忙命令左右把他拉住,說:“我饒你不死,隻是你得向公主賠禮磕頭。”誰知,即使幾個侍衛按著董宣的頭,強迫他向公主賠罪,董宣也用兩手死撐著地,堅決不肯叩這個頭。光武帝十分佩服董宣,就把他放走了。

湖陽公主一肚子氣,卻沒辦法發泄。她對光武帝說:“你當初隻是平民的時候,就收藏過一些犯死罪的人,而官吏也不敢到我們家裏來抓人。如今,你已貴為天子,卻連一個縣令都製伏不了嗎?”光武帝笑著說:“天子不能和平民一樣啊!”

後來,光武帝賞賜了董宣30萬錢,董宣卻一分不留地全部分給了縣裏的衙役屬吏們,從此,董宣更加嚴格地打擊那些為非作歹的人,使一些人對他又怕又敬,而老百姓卻歡快地唱道:“因為有個董少平,不聞擊鼓叫冤聲。”他們稱他是“強項令”(硬脖子的縣令),沒有一個不佩服他的勇氣的。

董宣死的時候,光武帝派人到他家中吊唁,隻見董宣的屍體隻裹著一層破布,連個棺材都沒有。光武帝聽到使者的回話,十分傷感地說:“董宣死後,我才真正知道他是如此廉潔啊。”命人按照古代大夫的葬禮安葬了他,並任董宣的兒子做了郎中。

董宣勤奮好學,博通經史,任職以後,精明能幹,剛正不阿,成為了東漢時期有名的“強項令”。曆任北海相、江夏太守、洛陽令等職。在任上,他不畏強權,疾惡如仇。為懲辦凶頑,不懼頂撞皇上,被劉秀稱為“強項令”,意思是脖子強硬、不肯低頭的縣令。為此,留下了一個“硬脖子縣令”的雅號。他無論調任到哪裏都是政績顯著,頗得人心。

專橫的竇憲

憲恃宮掖聲勢,自王、主及陰、馬諸家,莫不畏憚。憲以賤直請奪沁,卜公主園田,主逼畏不敢計,後帝出過園,指以問憲,憲陰喝不得對。

——《資治通鑒》第四十六卷東漢的好多皇帝命都很短,因為這樣,便有許多小孩子皇帝,但他們決斷不了政事,這樣便形成了一個太後臨朝執掌大權的傳統。

公元88年,漢章帝病死,和帝繼位,尊章帝的皇後竇氏為皇太後。和帝才10歲,竇太後臨朝。因而,竇太後的哥哥竇憲便執掌了大權。這樣,外戚的勢力強大了起來。

這個竇憲,身材不高,可是臉大脖子粗,長得十分威武。他的顴骨底下長了條橫肉,這橫肉上下一抖動,誰見了都害怕。竇憲一掌權,便橫行開了。

當年漢武帝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煮鹽和冶鐵的利益從豪強的手裏奪過來,加強了中央集權統治,而竇憲掌權後第一件事卻是廢除了禁止私人煮鹽和冶鐵的法令,實際上,這也是竇太後的主意。她把鹽鐵的利益讓給國內的大族和豪強們,是為了自己執政能得到他們的支持。

這樣一來,竇家的政權就能穩固了。竇憲的幾個兄弟都做了大官。竇家一門的威風誰都比不上,竇憲的膽子因此也越來越大了。

竇憲為了穩住自己的大權,什麼事都敢幹。公元88年,漢章帝駕崩,漢和帝的伯父、都鄉侯劉暢來到京師為先帝吊孝。劉暢畢竟是皇室成員,竇太後要辦丈夫的喪事有時也與他商量,就把他召進宮裏好幾次。可竇憲多疑,他怕自己的妹妹重用劉暢,分了他的大權,便派刺客把劉暢暗殺了。竇太後一聽到堂兄竟被人殺害,大為惱火,便吩咐竇憲去捉拿凶手,追查主使的人。這不是叫凶手捉拿凶手嗎?竇憲就把殺人的大罪誣陷在了劉暢的兄弟劉剛身上,借口是他們兄弟不和,自相殘殺。竇太後竟然信以為真,還派禦史和青州刺史去查辦在自己封地青州的劉剛。

可世上終有明眼人,尚書韓轂上書給竇太後,說劉暢在京師遇害,而劉剛遠在青州,應在京師捉拿凶手才是正理,如舍近求遠,恐給奸臣暗笑。竇憲料到韓轂疑心到了自己的身上,就立即請太後責備韓轂。竇太後偏聽偏信,便斥責了說公道話的韓轂,但韓轂仍堅持己見。

這樣,韓家這一世族便與外戚竇憲結下了怨恨。

後來,太尉何敞親自出馬調查此案,“紙裏包不住火”,最後水落石出,竇憲無法抵賴。

恰在此時,匈奴內亂需漢派兵平定,竇憲怕保不住命,便要求太後讓他去攻打匈奴,以贖他的死罪。畢竟是太後的哥哥,雖有人反對,竇太後還是下詔封竇憲為車騎將軍,發兵北伐。

劉暢就這麼著稀裏糊塗地白死了。“狗改不了吃屎”,當了車騎將軍的竇憲威風又抖了起來,他一麵叫他兄弟替他在洛陽大興土木,建造將軍府;一麵派人拿著書信給尚書仆射郅壽,囑咐他照顧他的家屬。郅壽倒是個硬漢,他不但不願包庇竇憲,還上書告發他的罪惡。竇太後仍偏袒他的兄長,最後郅壽被逼得自殺身亡。對此三公九卿紛紛鳴不平,聯名上書要求太後別讓竇憲帶兵。而竇太後把他們的奏章擱在一邊,還是派她哥哥發兵去攻打匈奴。

北匈奴已經衰落了,不能抵抗漢兵,竇憲在稽落山打敗了匈奴。漢軍離開邊塞三千多裏,追匈奴兵直追到燕然山,這竇憲得意揚揚地還叫中護軍班固寫了一篇頌揚他功德的文章刻在山上,竇憲得勝還朝,比以前更加威風了。太後又拜他為大將軍,還賞給他兩萬戶的封地,叫他帶著副將鄧疊駐紮在涼州。從此,竇氏兄弟更加得勢。竇憲的3個兄弟也都封了侯,他們的子弟、女婿、伯伯、叔叔、娘舅、外甥和他們的門客、心腹,都有封賞,其權勢炙手可熱。

竇憲等人有了如此勢力,便更加橫行無忌,幾乎到了“順者昌,逆者亡”的地步。各地的刺史、郡守,縣令大多出自竇氏家族的門下,他們貪汙勒索,賄賂公行,無惡不作。尚書仆射樂恢揭發了幾個向竇家行賄而得官的人,上書批評竇憲。竇太後還算客氣,隻是把他的奏章擱在一邊,但批準了樂恢告老還鄉的請求,而竇憲卻暗地裏派人逼樂恢喝毒藥自盡。

竇家兄弟把持朝政,獨斷專行,朝中大臣懾於他們的威勢,都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這使得他們更加貪得無厭,為所欲為,百姓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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