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貪圖物欲,喪失本心(1 / 2)

【原文】

宋人有曹商者,為宋王使秦。其往也,得車數乘;王說之,益車百乘。反於宋,見莊子曰:“夫處窮閭阨巷,困窘織屨,槁項黃馘者,商之所短也;一悟萬乘之主而從車百乘者,商之所長也。”莊子曰:“秦王有病召醫,破癰潰痤者得車一乘,舐痔者得車五乘,所治愈下,得車愈多。子豈治其痔邪,何得車之多也?子行矣!”

【譯文】

宋國有個叫做曹商的人,為宋王出使秦國。他前往秦國的時候,得到宋王贈與的數輛車子;秦王十分高興,又加賜車輛一百乘。曹商回到宋國,見了莊子說:“身居偏僻狹窄的裏巷,貧困到自己的編織麻鞋,脖頸幹癟麵色饑黃,這是我不如別人的地方;一旦有機會使大國的國君省悟而隨從的車輛達到百乘之多,這又是我超過他人之處。”莊子說:“聽說秦王有病召請屬下的醫生,破出膿瘡潰散癤子的人可獲得車輛一乘,舔治痔瘡的人可獲得車輛五乘,凡是療治的部位越是低下,所能獲得的車輛就越多。你難道給秦王舔過痔瘡嗎,怎麼獲獎的車輛如此之多呢?你走開吧!”

【莊子的大智慧】

這是莊子寓言中較為著名的一個:曹商得車。

莊子一生淡薄名利,主張修養生息,清淨無為。他通過這則寓言諷刺了那些為了個人利益不擇手段、沒有廉恥之心的小人。如把曹商獲得的“車數乘”、“車百乘”諷刺為是“舔痔”而得來的,並且說:“所治愈下,得車愈多。”這樣功利性的人生價值觀的追求不過是一種“功得機巧”,最終會導致“必忘夫人之心”(《莊子·天地》)。

在戰國時代,當許多士大夫把立名看作是使生命不朽的一種方式。為了名汲汲奔波不顧一切時,莊子則指出:“名者,實之賓也。”(《莊子·逍遙遊》)“名也者,相軋也。”(《莊子·人間世》)他把“名”這種使人異化(虛偽、相互傾軋等)的東西暴露無遺。

而“困窘織履”、“往貸粟於監河侯”的莊子,並沒有追求名利,而是拒絕相位:“楚威王聞莊周賢,使使厚幣迎之,許以為相。莊周笑謂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我寧遊戲汙瀆之中自快,無為有國者所羈,終身不仕,以快吾誌焉。’”(《史記·莊子列傳》)他視相位如“腐鼠”,寧可“快吾誌”,而不願“為有國者所羈”,表現出他的淡泊名利。

莊子這種淡泊的心境,使他放蕩不羈、蔑視禮法和權貴以及與統治者不合作。相反,那種對名利追求的人最終“以身殉利”,成為“小人”(《莊子·駢拇》)。

當莊子一個人在前麵舉著“名者,實之賓也”“名也者,相軋也”的旗幟時,跟在他身後的是一批批在名利道路上厭倦、後悔的追隨者。莊子,一個率性而真的老頑童,一位淡泊名利的先驅者。

【莊子大智慧的解讀】

人生是一種心態,快樂是一種心境,開心最好。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天地人間給予了我們太多太多,我們應該心存一份感恩,以一種陽光的心態活在當下,珍惜擁有,而不應貪得無厭,喪失本心。

現實生活中總有一些人,羨慕奢華,追求享受。住在高樓大廈,出入歌廳舞會,相互攀比,講排場,看似風光無限,其實生活卻是一團亂麻。靠不義之財換取的奢華生活,整天提心吊膽,談不上絲毫幸福和尊嚴。那些兩袖清風的人,大都生活很低調,腳踏實地,簡單樸素,靠自己的工作所得生活,在尋常生活中體驗幸福、創造快樂,內心恬淡、寧靜,比萬貫家財更加珍貴。

魯迅先生,在當時的中國知識界,影響甚巨,可他的穿著,又十分簡樸。許多見過他的人回憶,魯迅常常穿一件質料一般的普通長衫,腳蹬一雙大眾所穿的軟底膠鞋;魯迅的臉孔,瘦削帶些焦黃,上唇橫著隸字“一”樣的胡須——真不像個時人眼裏的“富貴人”。晚年住在上海,魯迅與美國女作家史沫特萊有些交往,也就有了拜訪這位“洋人”的機會。可惜,在電梯跟前,他遭到了據絕。

當時,史沫特萊住在上海相當講究的華懋飯店。一次,魯迅穿著平常的一身去拜訪她。來到華懋飯店大門,看門人把他渾身上下一打量,直截了當地說:“走後門去!”這樣飯店的後門,是為運東西和供“下人”們用的。魯迅倒好脾氣,繞了一個圈子,從後門進去。來到電梯跟前,開電梯的也是將他渾身上下一打量,連手都懶得抬,用腦袋向一邊擺了一下:“走樓梯去!”沒辦法,魯迅隻得沿著樓梯一層一層爬上去。

見到史沫特萊,聊了一會兒,起身告辭。當時,拜訪過史沫特萊的人都知道,她有一種慣例,從來送客,僅到自己房門為止,不越雷池一步。不料見到魯迅先生,卻格外破例。這次,史沫特萊不僅非常恭敬地把魯迅送出房門,又送上電梯,陪著下了電梯後,又一直送到大門口。一番握手告別後,自送魯迅走遠後才轉身回去。這時,那些飯店看門人、開電梯人,都看得愣神:“這是個啥樣尊貴客人,穿著這麼一般,值得這位洋人如此高調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