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不爭之智,人生至境(1 / 2)

【原文】

“既使我與若辯矣,若勝我,我不若勝,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勝若,若不吾勝,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與若不能相知也,則人固受其黮,吾誰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與若同矣,惡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惡能正之!使異乎我與若者正之?既異乎我與若矣,惡能正之!使同乎我與若者正之?既同乎我與若矣,惡能正之!然則我與若與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化聲之相待,若其不相待,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所以窮年也。”

【譯文】

“假如我和你進行辯論,你勝了我,我沒有勝你,那麼,你就是對的,我就是錯的嗎?我勝了你,你沒有勝我,我就是對的,你就是錯的嗎?或者我們兩人有誰是正確的,有誰是錯誤的嗎?或者我們兩人都是正確的或是錯誤的嗎?我和你都無法知曉,而世人原本也都承受著蒙昧與晦暗,我們又能讓誰作出正確的裁定?讓觀點跟你相同的人來判定嗎?既然看法跟你相同,怎麼能作出公正的評判!讓觀點跟我相同的人來判定嗎?既然看法跟我相同,怎麼能作出公正的評判!讓觀點不同於我和你的人來判定嗎?既然看法不同於我和你,怎麼能作出公正的評判!讓觀點跟我和你都相同的人來判定嗎?既然看法跟我和你都相同,又怎麼能作出公正的評判!如此,那麼我和你跟大家都無法知道這一點,還等待別的什麼人呢?辯論中的不同言辭跟變化中的不同聲音一樣相互對立,就像沒有相互對立一樣,都不能相互作出公正的評判。用自然的分際來調和它,用無盡的變化來順應它,還是用這樣的辦法來度過一生吧。”

【莊子的大智慧】

莊子認為,通過辯論並不能決定是非。這種觀點無疑是深刻的。不過,莊子由此斷定是非既不能確定,也就無所謂是非,這卻大謬不然。檢驗是非真偽的唯一標準乃是社會實踐,這是莊子不可能理解的。

莊子這段話的可取之處在於,它告訴人們,口舌之爭並不能判定是非,更不可能解決問題。爭辯是沒有意義的,不與人爭辯才是行事做人的必要準則。莊子之前的老子也說:“夫唯不爭,故無失”,甚至還有言,“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老子是道家的鼻祖,莊子那種自然、順應的不爭思想,與老子是相通的。

【莊子大智慧的解讀】

老子所著《道德經》,洋洋灑灑五千字,“聖人之道,為而不爭”是最後一句話。如果說,前麵的內容都是為那些想成仙成道,遠離凡塵的人準備的,那這最後一句提挈整篇經文的話,就是為那些在人世中四處奔波,為五鬥米折腰的人準備的處世金句。

每個人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欲望。欲是人的一種生理本能:餓了有食欲,渴了有飲欲,困了有睡欲,冷了有暖欲,缺東西用時有物欲,情竇初開時有情欲。但是,凡事總要有個尺度。欲望多了、大了,就要生貪心;欲望過多過大,必然欲壑難填。貪求私欲者往往被財欲、物欲、色欲、權欲等等迷住,貪求私欲的危害實在太大了。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一個人若能去除私欲,就能無所畏懼;無所畏懼,就能一身正氣,剛直不阿,辦事公道,成就事業。

唐玄宗李隆基在位前期,勵精圖治,將唐王朝推上盛世的頂點,這就是曆史上有名的“開元之治”、“天寶盛世”。後來,他窮奢極欲,享樂無度,寵幸楊貴妃,從而導致了延續八年的“安史之亂”,致使生靈塗炭,山河失色,唐王朝由此轉盛而衰。

中國傳統文化強調“義以為上”、“見義勇為”、“殺身成仁”,即要有為了堅持正義敢於犧牲個人一切的精神。而剛直不阿的品德,則是這種精神的體現,也是古今賢人在道德修養方麵所追求的目標。

古往今來,有不少智者、仁人因為其才能出眾,技藝超群,行為脫俗,爭強好勝,招來別人的嫉妒、誣陷,甚至丟了性命。於是,安分守己就成為一些高明的智者仁人從實踐中總結出來的一種處世安身的應變策略。

三國時期曹操的著名謀士荀攸,智慧超人,謀略過人,他輔佐曹操征張繡、擒呂布、戰袁紹、定烏桓,為曹氏集團統一北方、建立功業,做出了重要的貢獻。他在朝20餘年,能夠從容自如地處理政治漩渦中上下左右的複雜關係,在極其殘酷的人事傾軋中,始終地位穩定,立於不敗之地,就在於他能謹以安身,避招風雨。

曹操有一段話形象而又精辟地反映了荀攸這一特別的謀略:“公達外愚內智,外怯內勇,外弱內強,不伐善,無施勞,智可及,愚不可及,雖顏子、寧武不能過也。”可見荀攸平時十分注意周圍的環境,對內對外,對敵對己,迥然不同。參與軍機,他智慧過人,連出妙策;迎戰敵軍,他奮勇當先,不屈不撓。但對曹操、對同僚,卻不爭高下,表現得總是很謙卑、文弱、愚鈍、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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