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世謀略(2 / 3)

而沈萬三的故事顯然就悲慘得多了。

明朝時,沈萬三是金陵巨富,雖王侯而不能及。朱元璋攻下金陵後,打算擴大外城,然而當時正值戰亂,國庫空虛,主管工程的大臣叫苦不迭,表示難以完成這個任務。

沈萬三這時出麵了,為了和朱元璋搞好關係,他表示願意承擔工程總費用的一半。他和政府方麵同時開工,由於財大氣粗,沈萬三比朱元璋的官方工程隊還早三天完成了任務。之後,朱元璋賜給他酒宴,慰勞他說:“古代有素衣天子,號曰素封(無官無爵而有資財的人),您就是這樣的人啊。”其實朱元璋心裏並不高興,竟然比我的官方工程隊還快,他對沈萬三的富裕既厭惡又嫉恨。

而當時,沈萬三有一塊田地,正靠近湖邊,為了保護自己的田地不受水淹,他便在湖邊新修了一道石堤。朱元璋討厭他太富,而且連他這個皇帝也比不上他,於是太祖一點兒也沒留情麵,單獨對他的田地抽稅,每畝九鬥十三升,賦稅高得嚇人。

其實,朱元璋心裏早就想殺他了,隻是一時找不到理由。

忽然有一天,恰好沈萬三用茅山石鋪蘇州街的街心,朱元璋這一下子可有了借口了——以茅山石為心,“茅心”者,“謀心”也,此乃叛逆之舉。不由分說,朱元璋就給他定了一個謀反罪,殺了他,又查抄了他的家產,將其全部充公。

沈萬三死得冤枉,他既沒有犯法,而且還為皇帝出了力,反而被殺,你說可不可悲。

這樣的教訓告訴我們,麵對如此複雜紛紜的人世,人們的那一點兒小聰明顯得多麼地可笑和幼稚,多麼地不值一提。而在此時,“憨”、“拙”、“直”、“樸”這些本與聰明無緣的字眼,卻會顯露出一種閃光的高超智慧。

2.以史為鑒,處處謙讓

以史為鑒,以自己過去的經曆為鑒。曾國藩在任兩江總督之後,他變得更加穩重低調,更加“憨”、“拙”、“直”、“樸”,對待同僚及下屬都注意處處謙讓,甚至對手中的權力,他也常常辭讓。

曾國藩升任兩江總督後的聲望已無人可比,長江水麵上迎風招展的無不是“曾”字帥旗。作為親率三四十萬人馬的湘軍最高統帥,曾國藩卻全然沒有飛揚跋扈、揚揚自得之態,反而更加處處收斂,慎之又慎。從他給弟弟寫的家書上看,那時的他不但沒有躊躇滿誌,反而是充滿了憂慮。他諄諄告誡弟弟說:

餘家目下鼎盛之際,餘忝竊將相,沅(曾國荃)所統近兩萬人,季(曾國葆)所統四五千人,近世似此者曾有幾家?沅弟半年以來,七拜君恩,近世似弟者曾有幾人?日中則昃,月盈則虧,吾家亦盈時矣。管子(管仲)雲:鬥斛滿則人概之,人滿則天概之。餘謂天之概無形,仍假手於人以概之。霍氏盈滿,魏相概之,宣帝概之;諸葛恪盈滿,孫峻概之,吳主概之。待他人之來概而後悔之,則已晚矣。吾家方豐盈之際,不待天之來概、人之來概,吾與諸弟當設法先自概之。

曾國藩說:“吾家方豐盈之際,不待天之來概、人之來概,吾與諸弟當設法先白概之。”“概”是什麼?這個“概”字就是大概的概。據查,“概”在古代就是量具,其實就是個木板。古代用缸、用桶、用盆來盛米、稻穀,堆得高了上麵會凸出一個尖來,然後就用這種木板來刮平,起的就是這個作用,這就叫做概。

曾國藩說,別人不來管你,自然有上天管你。中國人素來相信“舉頭三尺有神靈”,如果天再管不了你,那就自己管住自己了,這就是自律。其實,曾國藩這段話的意思就是說,要見好就收,要急流勇退,要學會“自概”。

曾國藩時刻不忘記給自己及諸弟狠敲警鍾,盡心盡力地消除隱憂。自從實授兩江總督、欽差大臣之後,曾國藩深知自己地位漸高,名譽漸廣,便多次上奏請求減少自己的一些職權,或請求朝廷另派大臣來江南會辦。攻克南京之後,他立即裁減湘軍,又令弟弟曾國荃停職回家反省。

同治六年(1867年)正月,曾國藩再三告誡弟弟曾國荃道:

弟克複兩省,勳業斷難磨滅,根基極為深固。但患不能達,不患不能立;但患不穩適,不患不崢嶸。此後總從波平浪靜處安身,莫從掀天揭地處著想。吾亦不甘為庸庸者,近來閱曆萬變,一味向平實處用功。非委靡也,位太高,名太重,皆危道也。

類似這樣的言辭在曾國藩的書信中俯拾即是。目的就是要告誡弟弟常懷謙退,永葆“花未全開月未圓”的態勢。

這種收斂低調的做人方式,曾國藩將其一直保持到老。在他功成名就之時,打算在家鄉建一座富厚堂,以作“終老林泉之所”。後來富厚堂建成了,他一聽說工程巨大,花費極多,於是就感到非常不安,從來就不進富厚堂的大門。他寫信嚴責弟弟及兒子費錢太巨,他說:

富升修理舊屋,何以花錢至七千串之多?即新造一屋,亦不應費錢許多。餘生平以大官之家買田起屋為可愧之事,不料我家竟爾行之。澄叔諸事皆能體我之心,獨用財太奢與我意大不相合。凡居官不可有清名,若名清而實不清,尤為造物所怒。我家欠澄叔一千餘金,將來餘必寄還,而目下實不能違還……餘將來不積銀錢留與兒孫,推書籍尚思添買耳。

此後十多年,曾國藩一直住在他的總督府,直到死在任所。

3.堅持收斂和守拙的原則

在教子家書中,曾國藩一再強調“勤理家事”,“不可厭倦家常瑣事”,“半耕半讀,以守先人之舊,慎無存半點官氣。不許坐轎,不許喚人取水添茶等事”,在家要種菜、養魚、養豬、做飯,“以習勞苦為第一要義”。他還說:“居家之道,不可有餘財”,“以做官發財為可恥”,“家事忌奢華,尚儉。”

曾國藩的收斂和守拙的功夫,對於我們今天的人來說絕對沒有過時。這些都是實打實的人生智慧。一個人過於顯露出自己高於一般人的才智,或是生活方式太過張揚,往往會對自己不利,甚至會招來很大的麻煩。因為這樣可能使對手容易摸清虛實,提前準備好防範措施和對策,或者觸動某些人如妒忌等不便說明的心理。老子說過“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大智若愚”,這才是一個人成熟、智慧的標誌。不顯露、炫耀才華,固守柔順之德,做再大的事也不居功自傲,低調自守,這樣的人其實是會有好結果的。

曾國藩身為三軍統帥,做著“掀天揭地”的大事,能有如此胸襟,能如此穩慎,如此謙恭,但卻能善始善終,永立不敗之地,可見亦非等閑之輩,也絕非浪得虛名。

智慧點評

人們有時會在一些重要的人生關口發現,自己平日裏引以為傲的聰明才智,在關鍵時刻竟然派不上用場,有時還“聰明反被聰明誤”,甚至就栽在自己的這個聰明勁兒上。因為你的聰明跟不上變化的形勢,反而將事情弄得更複雜。

No.27 爭心不可過重

名人導語

讓一得百,爭十失九。

——馬克

本節要點

凡事講究退讓;與沈葆楨爭中有讓。

故事案例

1.凡事講究退讓

爭與不爭學問極大,猛爭者不一定得勢,不爭者不一定不得力,此為辯證學問。曾國藩說:“常以恕字自惕,常留餘地處人,則荊棘少矣。”他處世常講退讓,而事關原則大事卻不能不爭,但是在爭的過程中,有時也講“退”。他因軍餉問題與沈葆楨鬧翻一事就說明了這一點。

同治元年(1862年),湘軍主力集中在南京一帶,太平天國的軍隊也正好集中在這裏。江、浙地區本是富庶之區,但因連年戰火,生產停頓,糧食歉收,饑民成群,有的地方連饑民也不見,遍地榛莽,“常竟日不見煙火,不逢行人”。這樣一來,不要說無錢購糧,即使有錢也買不到糧食。南京城下僅曾國荃、鮑超的軍隊就達7萬餘人,每天最少也要吃10萬斤糧食,哪裏去弄這麼多的糧食?曾國荃沒有辦法,每天隻能發四成餉,士兵連半飽都不夠,隻能煮粥度日。曾氏兄弟不斷向四處呼籲供給湘軍糧食,說再這樣下去,湘軍就要潰散了!

為此,曾國荃通過曾國藩向李鴻章借糧,李鴻章的淮軍也不寬裕,隻能將發黴的大米運來一些。曾國藩見狀大罵李鴻章沒有良心,下令將壞米還給李鴻章。幕僚立即勸他:“糧食不可退,有米總比無米強,退回上海將與少荃失去了和氣!”後來,他們把黴米賣給饑民,得款買了好米,才沒和李鴻章鬧翻。

正因為餉項、糧食供應困難,南京城下的湘軍開始四處搶劫,本來曾國荃部湘軍就是搶掠成性,現在更是無法無天。他們不僅成群出動,搶劫鄉村居民,劫掠肆市,成了明火執仗的強盜,而且到處搶劫婦女,虜入營盤奸宿。太平軍糧食奇缺,就把南京城內的百姓放出城來,婦女兒童放出者更多,大批婦女一出江東橋,就被城外的湘軍掠去,無一幸免。

為此,幕僚趙烈文建議曾國荃出麵製止,曾國荃表示:“我欠各營的糧餉太多,勇丁們連粥也吃不夠,沒有臉去見各部將領,哪有理由再去管這些事?若再不破城,軍隊便要瓦解了!”

趙烈文素以足智多謀、能言善辯著稱,聽了曾國荃的話也無話可說。不久,蕭慶衍部果然發生鬧餉事件,曾國荃向曾國藩問計,曾國藩勸他:“事因欠餉缺糧而起,隻宜多加慰撫,不可過繩以法,免得功虧一簣!”

2.與沈葆楨爭中有讓

軍餉問題越鬧越緊張,這時發生了曾國藩與沈葆楨的重大矛盾。

沈葆楨,字翰宇,一字幼丹,福建侯官人,林財徐之婿,道光朝進士。鹹豐五年(1855年)任九江府知府時,因九江為太平軍所占,到曾國藩湘軍充營務處會辦。後再任江西廣信府知府,太平軍楊輔清部攻打廣信,沈葆楨與夫人堅守城池,力戰勝之。曾國藩上奏極言沈葆楨夫婦共同抗敵,謂“軍興有年,郡縣望風逃潰,惟沈某能獨申大義於天下”等,清廷聞報,加沈葆楨按察使銜。

鹹豐十一年(1861年),曾國藩大舉進兵安徽,圍攻安慶,上書請沈葆楨來安慶會辦軍務,朝廷下旨準其所請。安慶被湘軍收複後,慈禧、奕沂主持政務,以曾國藩為兩江總督,督辦江南四省軍務,曾國藩保奏沈葆楨為江西巡撫,兩人由上下級關係變為同僚。

從沈葆楨仕途經曆看,他與曾國藩數度共事,一同抗擊太平軍,他的兩次升官,也與曾國藩的保奏大有關係。但是,當沈葆楨就任江西巡撫後,曾國藩令湘軍東進,左宗棠進兵浙江,朝廷令江西省供應湘軍與左宗棠的軍餉。而太平軍忠王李秀成則派李世賢、楊輔清部入江西,以斷絕湘軍與左宗棠的糧道。沈葆楨見太平軍大舉人江西,湘軍進攻天京城又無力顧及江西,乃親赴廣信督防,抵禦太平軍。同時建立了一支江西本省的軍隊,還廣調清軍去江西參與防衛,如江忠義的精捷營、席保田的精毅營、王文瑞的老湘營、王德榜的長左營、張嶽齡的平江營、王沐的繼果營、韓進忠的韓字營、劉勝祥的祥字營、劉於潯的水師營、段起的衡字營等。

由於江西軍隊的擴增需要大筆軍餉開支,沈葆楨遂上奏清廷,停止供應湘軍軍餉,包括原來供應曾國荃大營的協餉、江西漕折銀、九江關洋稅銀、江西厘金等,這些銀兩都是朝廷批準供給湘軍的。在湘軍軍餉奇缺、雨花台各營岌岌可危之際,沈葆楨卻截留了所有的供應,這下子激起了曾國藩的怒火。

曾國藩在江西駐兵多年,因軍餉問題,吃盡了苦頭,也看夠了江西巡撫的眼色。鹹豐八年(1858年)他再度出山,江西巡撫毓科等同他的關係好轉。鹹豐十年(1860年)他擔任兩江總督後,便奏明把江西的上述各項收入均歸他提做湘軍軍餉。他所以奏準讓沈葆楨任江西巡撫,其重要原因之一是沈葆楨與他多年合作,可以作為湘軍的可靠支持者,誰料想沈葆楨一上台來便斷了他的後路。

沈葆楨在江西擴建軍隊也是出於公心,但銀子隻有那麼多,江西用了湘軍就沒有,但從緩急程度著想,雨花台的曾國荃大營是迫不及待的。開始,曾國藩看到湘軍軍餉一天天困難,想出釜底抽薪的辦法,給九江關道蔡錦青寄了一封私信,讓他解九江關洋稅3萬兩給雨花台湘軍,以解眼前之急。蔡錦青不敢違意,便向南京運銀,誰知被沈葆楨發現了,把蔡錦青大罵一頓,勒令他追回款項,否則就罷他的官。沈葆楨是蔡錦青的頂頭上司,蔡錦青得罪不起,隻好乖乖地原數追回了寄出的銀子。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