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動心忍性之德(1)(3 / 3)

有一次,曾幽默地對左說:“季子才高,與吾意見常相左。”把“左季高”三字巧妙地嵌了進去。左也絕不示弱,說:“藩侯當國,問他經濟又何曾!”語涉鄙夷。這些傳之甚廣的言談,或為後代文人編造之辭,不足為信,但簡單的對話,確實反映了左宗棠個性的桀驁不馴。

左宗棠頗有識略,又好直言不諱。鹹豐四年四月,曾國藩初次出兵,敗於靖港,投水自盡未遂,回到省城,垂頭喪氣,左宗棠“縋城出,省公舟中,則氣息僅屬。責公事尚可為,速死非義。公閉目不語。”

鹹豐七年二月,曾國藩在江西瑞州營中聞父喪,立即返鄉。左宗棠認為他不待君命,舍軍奔喪,是很不應該的;湖南官紳也嘩然應和。這使曾國藩頗失眾望。第二年,曾國藩奉命率師援浙,路過長沙時,特登門拜訪,並集“敬勝怠,義勝欲;知其雄,守其雌”十二字為聯,求左宗棠篆書,表示謙抑之意,使兩人一度緊張的關係趨向緩和。

特別能顯示曾國藩的寬宏大度、不計前嫌的心境的,是鹹豐十年的對左宗棠的舉薦。左宗棠性情剛直,又得罪了不少人,在湖南“久專軍事,忌者尤眾”,於是碰上了樊燮事件。樊燮乃永州鎮總兵,此人私役兵弁,挪用公款。左宗棠為巡撫駱秉章代擬奏折,劾請將樊燮撤職查辦。誰知樊燮受人唆使,向湖廣總督官文反告左宗棠。這位滿人官文較為顢頇,竟將這案子報到朝廷,朝廷因命考官錢寶青審訊,傳左宗棠到武昌對簿。鹹豐帝甚至密令官文:“如左宗棠有不法情事,可即就地正法。”

此事京城內外聞之者莫不震驚。駱秉章與湖北巡撫胡林翼均上疏力辯其誣。胡林翼的奏折中且有“名滿天下,謗亦隨之”。此事,京中官員如侍讀學士潘祖蔭,與左素不相識,也上疏痛陳“天下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官文似不可“引繩批根”。在這種情況下,鹹豐帝才有“棄瑕錄用”的旨意,肅順也趁機以人才難得進言。官文接旨後,才不再催左宗棠對簿,草草了結此案。

此案剛發生之時,左宗棠曾寫信給友人,陳述自己的委曲與悲苦之情:“弟性才拙,與世多忤,近為官相所中傷。幸所坐之事容易明白,而當軸諸公尚有能知亮之者,或可不預世網,然亦險矣!自念草野書生,毫無實用,連年因桑梓之故,為披發纓冠之舉,忘其愚賤,一意孤行,又複過蒙優獎,名過其實,其遭此謗陷,固早在意中。特欲借會試一遊京師,脫離此席,非敢再希進取,以辱朝廷而羞當世之士也。”於是,左宗棠辭別駱秉章,於鹹豐十年正月離開長沙。他三月三日到達湖北襄陽,突然接到胡林翼一封密信,“言含沙者意味猶未慊,網羅四布,足為寒心”。

當時,正值襄陽大風雪,左宗棠想躋登廟堂之上,深感帝鄉不可期,擬委身江湖之遠,又憂讒畏譏。他悲傷地寫道:此“蓋二百年來所僅見者。杞人之憂,曷其有極!側身天地,四顧蒼茫,不獨蜀道險峨,馬道靡托已也”。他知“帝鄉不可到,而悠悠萬裏,仍畏尋蹤。不得已,由大別沿江而下,入滌老營,暫棲羈羽。”

當時,曾國藩駐軍宿鬆,胡林翼駐軍英山,議欲分三路進攻安慶。左宗棠來營暫避鋒芒,曾國藩熱情地接待了他,並連日與他商談。正在這時,四月初一日,特旨詢問曾國藩說:“左宗棠熟悉湖南形勢,戰勝攻取,調度有方。目下賊氛甚熾,而湖南亦所必欲甘心,應否令左宗棠仍在湖南本地襄辦團練等事,抑或調赴該侍郎軍營,俾得盡其所長,以收得人之效?著曾國藩酌量處理。”

曾國藩立即於四月十三日上奏說:“左宗棠剛明耐苦,曉暢兵機。當此需才孔亟之際,或飭令辦理湖南團防,或簡用藩臬等官,予以地方,俾得安心任事,必參感激圖報,有裨時局。”曾國藩與胡林翼是在左宗棠極其潦倒、四顧蒼茫的時候,向左宗棠伸出了可貴的援助之手。

不止如此,清朝廷接到曾國藩的上述奏章後,於四月二十日,諭令左宗棠“以四品京堂候補,隨同曾國藩襄辦軍務”。左宗棠因而正式成了曾國藩的一個幕僚。曾國藩立即讓他回湖南募勇開赴江西戰場。

過了幾個月,左宗棠軍在江西連克德興、婺源,曾國藩立即於十一月二十八日專折為他們報功請賞,並追述他以前的戰績說:“臣查左宗棠一軍,自移師景鎮,一聞貴溪警報,分路調撥,或迎頭痛擊,計十日之內,轉戰三百餘裏,連克三城,使狼奔豕突之眾,喘息不得少定。實屬調度神速,將士用命。自此股剿敗之後,即有池州大股撲陷建德,直犯浮梁、景德鎮,亦惟左宗棠一軍獨當其衝。左宗棠初立新軍,驟當大敵,晝而躍馬人陣,暮而治事達旦,實屬勤勞異常。”可謂推崇備至。左宗棠因此得晉升為候補三品京堂。

到了鹹豐十一年四月初二日,曾國藩又上奏道:左宗棠“上年奉旨襄辦臣處軍務,募勇五千餘人,馳赴江皖之交,方慮其新軍難收速效,乃去冬堵黃文金大股,今春擊退李世賢大股,以數千新集之眾,破十倍凶悍之賊,因地利以審敵情,蓄機勢以作士氣,實屬深明將略,度越時賢”,因而懇請“將左宗棠襄辦軍務改為幫辦軍務”。朝廷立即照準。

這年十一月十六日,曾國藩根據閩浙總督慶端、浙江巡撫王有齡之請,奏請派左宗棠援浙,並將在江西廣信、廣豐、玉山、饒州和安徽徽州等地的陸軍及昌國內河水師,統歸左宗棠就近節製調度,使左宗棠開始擁有較大的軍權。但左宗棠還未奔至杭州,杭州已於十一月二十八日被太平軍占領,杭州將軍瑞昌與浙江巡撫王有齡均死事。

於是,曾國藩第四次上奏保舉左宗棠。他於十二月十二日向左宗棠通報說:“浙江於十一月二十八日失守,六十萬生靈同遭浩劫,天乎酷哉!弟於二十五日複奏統轄浙江軍務,已附片密請簡閣下為浙江巡撫。無論是否諭允,日下經營浙事,全仗大力,責無旁貸。”

果然,左宗棠於第二月即受命為浙江巡撫,並根據曾國藩的奏請,朝命左的部下蔣益澧為浙江布政使。曾國藩一方麵請求辭掉自己節製浙江軍務的諭令,一方麵把左宗棠推到了浙江的最高位置上。為什麼呢?他在奏稿中寫道:“以臣遙製浙軍,尚隔越於千裏之外,不若以左宗棠專辦浙省,可取決於呼吸之間。左宗賞前在湖南撫臣駱秉章幕中讚助軍謀,兼顧數省,其才實可獨當一麵。”

曾國藩如此謙讓,又如此實心實力地為清朝廷保舉人才,心中哪有半點對左宗棠的嫌隙之意?同治二年三月十八日,左宗棠被授命任閩浙總督,仍署浙江巡撫,從此與曾國藩平起平坐了。三年之中,左宗棠由一個被人誣告、走投無路的士子,一躍而為封疆大臣,這樣一日千裏的仕途,固然出於他的才能與戰功,而如此不斷的報功保舉,也隻有曾國藩才能做到。所以,左宗棠在挽曾國藩的聯中,深情地寫道:“謀國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輔。”

智慧點評

人總會去尋求自己喜歡的事物,每個人的看法或觀點不同,並沒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人與人之間,應該有彼此容忍和尊重對方的看法與觀點的雅量。人與人偶有摩擦,往往都是由於缺乏那分雅量的緣故;因此,為了減少摩擦,增進和諧,我們必須努力培養雅量。

No.29仁愛之道,得道多助

名人導語

人不能像走獸那樣活著,應該追求知識和美德。

——但丁

本節要點

曾國藩的仁愛論;古代聖賢的仁愛之道;曾國藩的《愛民歌》。

故事案例

1.曾國藩的仁愛論

如果追求仁,人們就會感到愉快。大凡人的出生,都是稟賦天地之理而成性,得到天地的氣而成形體。我與百姓及世間萬物,從根本上說是同出一源,如果隻知道愛惜自己而不知道為百姓萬物著想,那麼,就違背了這同一的根本。至於做大官,享受優厚的俸祿,高居於百姓之上,則有拯救百姓於痛苦之中的職責。讀聖賢的書,學習古人,粗略知道其中的大義,要有啟蒙還知大義的人的責任。如果隻知道自我完善,而不知道教養百姓,就大大地辜負了上天厚待我的本心。

儒門教人,最重要的就是教育人們要追求仁,而其中最急切的,就是自己若想成就事業,首先就要幫助別人成就事業,自己要想顯達,首先就要幫助別人顯達這幾句話,已經成就事業的人對自己能否成功是不用擔心的,如同富人東西本來就很富裕,並不需要去向別人借;已顯達的人,繼續顯達的途徑很多,好比是身份尊貴的人,登高一呼,四麵響應的人就很多。人哪有不想自己成就事業讓自己顯達的呢?如果能夠推己及人,讓別人也能成就事業,能夠顯達,那麼,就像萬物同春一樣美滿了。後世談論追求仁的人,沒有超過張載的《西銘》的,他認為推仁於百姓與世間萬物,廣濟天下蒼生,都是敬事上天的人理所應當的事。隻有這樣做,才算是人,否則就違背了做人的準則,隻能算賊。如果人們真的如張載所說的那樣,那麼使天下的人都成就事業,都能夠顯達,自己卻會任勞任怨,天下還有誰能不心悅誠服地擁戴他呢?

帶兵之道,用施恩的方法不如用仁的方法,用立威的方法不如用禮的方法。仁就是自己要想建立的就讓別人也建立,自己想要發達的,就讓別人也發達。對待部下,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子弟一樣,一心希望他們能夠發達,能夠建功立業,這樣,他們就知道感恩戴德了。禮就是無論人多人少,無論是大還是小,不敢有所怠慢,安泰但不驕橫;衣冠整齊,舉止嚴肅,令人望而生畏,威嚴但不凶暴。做事恭謹有禮,對待部下莊重,在不知不覺之中,常常保持凜然難犯的樣子,這樣,部屬就感覺到你的威嚴了。如果能夠做到這兩條,即使蠻夷之國都可以暢行,還會有什麼軍隊不能治好呢!

我們帶兵,就像父親帶兒子、兄長帶弟弟一樣,沒有錢財,沒有得到保舉,都是小事,千萬不能縱容他們因擾亂百姓而壞了品性,因為嫖娼、賭博、吸食大煙而損壞了身體。如果他們個個好學向上,人人都成了才,那麼,不僅他們自己感恩戴德,他們的父母也會感恩不盡。

愛護百姓是治兵的第一關鍵,必須天天三令五申,看作是軍隊的生命和根本,而不可將它看作是一種表麵好看的文飾。

孔子說:仁者愛人。仁也就是愛的意思,曾國藩強調仁愛,這也是《挺經》中必不可少的,因為你隻有有了愛人之心,別人才有可能愛你、助你,使你實現自己的理想。

2.古代聖賢的仁愛之道

仁愛之道,是古往今來創業守成的不易之道。

西周太師薑太公輔佐周武王滅商。

一天,武王問薑太公治國方法,太公回答說:“治理國家的方法,最根本一點就是愛民”。周武王又問:“怎樣愛民呢?”

薑太公回答說:“對人民要有利而不要有害,幫助他們成功而不要使他們失敗,使他們生活下去而不要殺害他們,給他們財物而不要奪取他們的財物,使他們歡樂而不要使他們受苦,使他們高興而不要使他們發怒,這就是治理國家的方法。使用人民的道理,也就是愛他們。老百姓失去了本職工作,就是害他們;使農民失去耕種季節,就是讓他們失敗;對有罪的人加重懲罰,就是殺他們;加重征稅搜刮,就是搶奪他們的財物,徭役繁多會使人民疲憊,就是坑害他們;勞苦憂亂人民,就會引起人民的憤怒。所以善於治理國家者對待人民,好像父母愛子女一樣,好像哥哥愛護弟弟一樣,聽到他們吃不飽,穿不暖,就可憐他們,見到他們勞苦,就為他們悲傷。”

荀子在與孝成王等人的答問中,也提出仁愛是用兵取勝的關鍵。孝成王說:“我請問用兵的要術。”臨武君說:“在上方得到天時,在下方得到地利,觀察敵方的變動。要在這三者以後發動,要在這三者以前顧及到。這便是用兵的要術。”

荀卿說:“不對,為臣我所聽到的:古代的道術,凡是用兵作戰的基本,在於齊一人民。弓箭調和不好,羿就不能把微小的目標射中;馬匹調和不好,造父就不能夠把車趕得遙遠;士民如果不能親密地歸順,即使湯王、武王也不能取得勝利。所以,善於順撫人民的人,就是善於用兵的人。所以,用兵的要術隻在於撫順人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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