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 忍(2)(2 / 3)

“拚命做官”是曾國藩送給李鴻章的雅謔,後此論不脛而走,天下人無不以為惟妙惟肖。清史官為李鴻章立傳,也用“自壯至老,未嚐一日言退”概括他隻想升、隻想進的拚勁。李鴻章少年時言誌,也說:“我願得到玻璃大廳七問,都敞開明窗,讓我在裏麵辦公。”但他拚命了卻了此願後,卻不以此為足,又拚命去追逐新的目標。

曾國荃就十分羨慕李鴻章的這股拚勁,羨慕李“具辦事之誠,有任事之量”,說李易於取得成功。李鴻章身上的“忍”字是與屈辱連在一塊的,盡管他外表並不諂媚,倒是氣宇軒昂,一派雍容華貴的風度。他除了屈於封建皇朝,還屈於列強,如果中國國力強,他或許真的會扮演中國的俾斯麥。但中國太弱,他和上海勢力無力回天,他帶頭搞的洋務運動也不能使中國強大。

因此,李鴻章的忍要忍到甘願演小醜的地步,1862年李談他的洋務外交時說:“與外人雜處,每到十分饒舌時,用痞子耍賴手段,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這套法寶李鴻章40年如一日地搬用。甲午慘敗,他的洋務軍事大業毀於一旦,億萬國人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按說他不憂憤而死,也該憂憤而疾了,但他卻照樣赴日乞和。在馬關,他遭到了日本浪人的槍擊,腦袋上鮮血淋漓,但即使如此,他仍嬉皮笑臉、死乞白賴地乞求日方談判代表伊藤博文等削減賠款數目。這種九折臂三折肱的忍性非常人所具,難怪在一些傳記中他被描述成冷血動物。他到1902年還說:“與洋人交涉,不管什麼,我隻同他打痞子腔。”痞子腔係皖中土語,即油腔滑調之意。忍到這種可悲可憎的腔調,隻能用“畸形”二字來形容。

智慧點評

俗稱:“忍字心頭一把刀”,想借“忍”的字形說明“忍”的道理:“一直要忍到心頭插刀,也不反抗。”其實,這是消極的態度,結果很悲哀,以徹底犧牲自己為代價,沒有解決什麼實質問題。這不是積極入世的態度,並不可取。正因為中國民間的這種錯誤認識,導致了許多人本來可以很好地化解矛盾的,卻采取了消極的態度,結果貽誤了解決問題的最好時機。

No.10打脫牙,和血吞

名人導語

頑強的毅力可以征服世界上任何一座高峰。

——狄更斯

本節要點

做忍者,是好漢;湘潭之戰中的硬漢子。

故事案例

1.做忍者,是好漢

曾國藩高深的做人功夫,來自他多年的修煉和打磨。“忍”字是他平生恪守的做人要義。在他看來,“忍”字第一義,要求具有超強的自製力,此為“修身忍”;第二義要求有容人之量,與人為恕,與己為忍,此為“處世忍”;第三義要求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毅力,為達目的不惜犧牲一切的勇氣,此為“戰術忍”;第四義要當斷則斷,不留後患,此為“斷事忍”。欲成大事,此四者缺一不可。

曾國藩說自己一生“打脫牙之日多矣”,又說一生成功“全在受辱受挫之時”。他在寫給次子曾紀鴻的信中闡述了“能渡過極困難之境,方是大英雄”的道理。他說:平常人遇到困難、挫折時便會停下來,放棄自己的目標,或繞道他處。實際上,“熬過此關,便可少進,再進再困,再熬再奮,自有亨通精進之日。”曾國藩通過古今豪傑成敗的啟示,得出結論說:“凡事皆有極難之時,打得通的,便是好漢。”

2.湘潭之戰中的硬漢子

鹹豐四年(公元1854年),曾國藩在決計會戰湘潭時,太平天國的聲勢正盛,以南京為中心,武漢、鎮江、揚州等重鎮,全都掌握在太平軍的手中,清朝政府在這一地區幾乎沒有任何力量組織進剿了,而東征太平軍的曾國藩也是接連失利。在這種情況下,湘潭決戰的勝負對於交戰雙方來說,都是攸關全局。

曾國藩認為“湘潭與靖港之賊互為首尾,倘不及早撲滅,不獨省城孤注難以圖存,衡、永、郴、桂及兩粵匪黨,聞風響應,東南大局不堪設想。”當時的情況也確是如此,太平軍若能取得湘潭之戰的勝利,便能順勢攻取長沙,控製湖南,從而在湖南和兩廣農民起義軍的響應下,迅速南下,控製兩廣和閩漸等地,占有半壁江山。

太平天國政權隻有在真正實現了劃江而治的條件下,才具備發動北伐的可靠基地,奪取全國政權才有可能。而對湘軍來說,湖南是湘軍的老巢,占有湖南便意味著湘軍的兵餉來源有保證;一旦失去湖南,猶如魚離開水一樣,就會因幹枯而消亡。

曾國藩充分認識到了湘潭戰場的重要性,除派手下第一悍將塔齊布率軍開赴湘潭,又急調水師總統褚汝協助陸師擺開了與太平天國生死搏鬥的架勢。這樣,在湘潭戰場上,湘軍的兵力占了優勢,加上太平軍主帥林紹璋本人忠厚有餘,但“無大本領”,指揮不當,致使戰線過長,兵力分散,使太平軍完全陷於被動挨打的局麵。

湘潭之戰,太平軍遭到前所未有的慘敗,清廷特別強調這一勝利的影響:“自粵逆稱亂以來,未受大創,湘潭一役,始經兵勇痛加剿洗,人人有殺賊誌矣。”

湘潭全勝、靖港大敗,由湖南巡撫駱秉章、湖南提督鮑起豹和曾國藩聯合會奏經過,請獎勵立功將士,而曾國藩則單上一折,痛陳自己的失誤,奏折最後他沉痛萬分、深切自疚地說:“臣整軍東下,本想疾驅出境,乃該逆(太平軍的林紹璋)大舉南犯,臣師屢挫,鄂省危急,不能速援,江南賊氛,不能迅掃,大負聖主盼望殷切之意,請將臣交部從重治罪。”對於曾國藩自罪自責的一片苦心,鹹豐皇帝並未理解,又想起了在授鄂時曾國藩的“抗旨”之舉,甩手便是一巴掌,使曾國藩好不傷心。

鹹豐皇帝朱批道:“此奏太不明白!豈已昏耶?汝罪固大,總須聽朕處分。豈有自定一責問之罪?殊覺可笑!想汝是時心操如懸旌,漫無定見也。”真是嬉笑怒罵,無所不至。曾國藩於是被革去了禮部侍郎之職,“責成其戴罪剿賊”。

隨後,鹹豐皇帝又以株守長沙不主動迎戰之罪名,將湖南提督鮑起豹革職,任命雲南騰越鎮總兵常存為提督,在其未到任前,暫由塔齊布代理。兩個月後,駱秉章參奏常存在長沙守城時,畏葸逃避,改授塔齊布為湖南提督。至此,湘軍在與湖南大吏的長期爭鬥中取得了重大勝利,終於在湖南站穩了腳跟。

曾國藩回到長沙以後,咬牙立誌徐圖自強,他認真總結了嶽州、靖港二次戰爭的慘痛經驗教訓,努力克服自己的弱點,為湘軍日後出外作戰積累了經驗。在曾國藩看來,湘軍各營在幾次戰鬥中暴露出來的種種弱點,其最主要的是功罪不分,賞罰不明;良莠不分,勇懦不一。因此,他對湘軍進行了整編。

據查,湘軍嶽州大敗時,敢同太平軍進行抵抗的,隻有彭玉麟一營;湘潭之戰,浴血奮戰的隻有塔齊布兩營、楊載福兩營。曾國藩根據兵貴精而不貴多的原則,依據勇於戰鬥的條件,決定士兵的去留。他從明賞罰、嚴軍紀做起,凡潰散之營便不再收集,營哨兵勇一律裁去不用。經過這番整頓和裁撤,留下的僅有水陸兩部5000人。

其弟曾國葆也在被裁之列,這對曾國葆的打擊很大,多少年後還一直深居簡出,拒見賓客。同時決定將王鑫留在湖南。命羅澤南隨其出征;令塔齊布、羅澤南、彭玉麟、楊載福增募新勇,使湘軍人數又增至10000餘人。在衡州、湘潭修造船隻,與此同時,除湘軍本身的擴充以外,還將胡林翼的黔勇增募至2000,並征調了登州鎮總兵陳輝龍所率的船隊和廣西候補道員李孟群統率的船隊,共計1000餘人。

經過長沙整軍以後,湘軍麵貌一新,能戰能守,這與曾國藩努力改正自己的弱點有著極為密切的聯係。曾國藩在以後的家信中,提到此事時寫道:“然困心橫慮,正是磨煉英雄玉汝於成,李申夫嚐謂餘慪氣從不說出,一味忍耐,徐圖自強,因引諺日‘好漢打脫牙和血吞’。此二語是餘生平咬牙立誌之訣……嶽州之敗,靖港之敗……蓋打脫牙之時多矣,無一次不和血吞之……惟有一字不說,咬定牙根,徐圖自強而矣。”

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曾國藩,這就是一個堅忍無比的曾國藩,這就是一個“打脫牙和血吞”的硬漢子。

智慧點評

“打脫牙,和血吞”,是曾國藩堅忍之氣的名言。在數十年的打拚中,曾國藩麵對他人的不理解、不支持或是譏諷、嘲笑、輕蔑甚至侮辱,他從不怨天尤人,而是“好漢打脫牙和血吞”,強忍著咬牙堅持,徐圖自強。

No.11忍常人所不能忍

名人導語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誌。

——蘇軾

本節要點

意誌如鼎鎮,堅忍似超人;屢敗屢戰,最終成功。

故事案例

1.意誌如鼎鎮,堅忍似超人

曾國藩以一介書生統兵,能夠最終戰勝十倍、百倍於己的太平軍,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意誌的力量,是靠他過人的“堅忍”。雙方的對抗與其說是軍事的,不如說是意誌與堅忍的較量。

曾國藩一生都非常重視堅忍的作用,他認為“有誌就斷然不肯甘居下流;堅忍就沒有做不成的事。”對於堅忍的重視,可說是達到了極點。此外,曾國藩還認為“堅忍到達的地方,金石也會為之所開,又有何種力量能夠抵擋呢?”

對於曾國藩的堅忍,龍夢蓀作的《曾文正公學案》序中寫道:“遇到困難激勵自己去克服,力圖趕上從前的賢人,下定決心立即行動起來,自己不甘流於鄙俗。雖然遇到千般艱苦的事情,但也不改變自己的決心;即使遇到千折百阻,也沒改變自己的誌向。堅貞自信的人,不受外界的改變;狂妄的人必定不能堅持。”

這一段話,把曾國藩的意誌堅強與超人堅忍刻畫得淋漓盡致。隻有意誌堅強之堅忍,才能遇到困難而不放棄,不追求於眼前的功利,才有巨大的成就。

曾國藩意誌如鼎鎮,堅忍似超人,貫穿他的一生,體現其堅忍和意誌最典型的莫過於被圍祁門時堅決不退怯的例子。

江蘇巡撫何桂清的上奏集中講到了曾國藩意誌堅忍,可謂寫得詳細、精彩,奏折的大意如下:

我跟隨曾國藩的時間很長,互相有很深的了解,透徹地看到他建立功勳,全是來自於實行德政的勤勉,他一生鞠躬盡瘁報效國家,克製自己反省自身,才能、見識過人。自己發誓堅定忠貞,不僅在當今格外罕見,即使是古代的賢臣,也沒有多少超過的。

鹹豐初期,曾國藩以在藉侍郎的身份,操練民團剿殺敵寇,沒有半寸土地,沒有一點兒糧餉的來源。糧餉主要來自漕運、關稅,而限於他在軍隊任職沒有治理地方之權,所以不敢超越職權而代替謀劃。名譽還在其次,實際去作就尤其難了。

他當初兵敗在嶽州,又在九江受挫,士兵幾乎都不振作,但他窮且益堅。到江西受到災難的時候,形勢發展不順利,行動多觸犯忌諱。每一分錢每一粒米,不苦心經營,就不能得到;每一名軍官每一個兵勇,不苦心訓練告誡,就不能戰鬥。在困苦難堪之中,樹立堅韌不拔的鬥誌,終於練成勁旅,削平大難。雖然說久疾是可以成就道德的有效之術,能忍是可以增加智慧的能量。而在艱難創業的最初時候,根本不敢自己預料到有他自己的功業。

到鹹豐十年,受江督之職,進駐祁門,正值蘇州、常州新近失陷,浙江省再次淪陷,皖南皖北,十屋九間是空的,人煙稀少,軍糧連半粒都難以求到,運輸則一人都難以雇到。從南京到徽州,800多裏,到處都是太平軍,沒有一天不在打仗。徽州剛陷落,休戚相關的祁門大為震驚,江西湖北也都很吃驚。有的勸他把營地轉移到江西省城,以保證糧餉的來源;有的勸說把營地轉移到長江主幹道沿線的州縣,以確保暢通的運糧道路,這樣做也仍然不出兩江總督管轄的邊界。

曾國藩說:“我第一次進兵,遇到險阻就退卻,後麵的事該怎麼辦呢?我後退一步就死無葬身之地!”大量的敵軍已經到來,晝夜輪番圍攻,炮彈如下雨般密集,曾國藩親自書寫遺囑,營帳裏懸掛著佩刀,仍然是從容鎮定布置,沒有改變往常的形態。就這樣死守了幾十天,直到鮑超率領霆軍從山外趕來,才憑借一次戰役把敵軍驅逐出嶺。以10多年駐紮有據的敵人,曾國藩授職4年,依次把那裏掃蕩幹淨,都因為祁門最初的不膽怯,用寒敵人的膽來鼓舞士兵的鬥誌啊。

其後攻南京、掃撚軍,皆如履深淵。這麼多年以來,辛苦爭戰收回的土地,由尺寸之大擴展到幾百裏,深深恐懼一日之間潰敗,前功盡棄。時間緊迫事態危急,軍情反複無常,各種不同的意見都產生了:有的說南京的兵進得太早,必然導致軍隊疲勞、糧草缺乏;有的說應該撤掉圍困南京的軍隊,以使各路援救南京的敵軍退去。

曾國藩在這種言論眾說不一的時候,用三軍不可奪其誌,枕著兵器臥在柴草上,堅忍卓絕,最後才能以少勝多,從死亡中逃出來。等到戰局已定,對幕僚朋友說:“古人有句話說:憂慮能傷人,我這才幾個月,心膽都碎了!幸好有賴國家的鴻福,才得以不死,然而如果今天一病不起,大概是我的精力已經為這事耗盡了。”

何桂清認為,曾國藩取得勝利的戰績不可勝數,惟獨那幾年坎坷艱辛。當成功與失敗交替的時候,孤注一擲以奮爭;當危難疑惑動搖的時候,每次都是百折不撓,這是他的意誌不以生死而變化和具有過人堅忍的結果。

何桂清還把曾國藩與以往曆史上相似人物的文治武功做了比較,說唐代的李光弼、郭子儀,也僅僅收複了兩京;宋代韓、範,也僅歸複西夏一方而已。何桂清認為,清朝武功的強盛,超過前代,多次平定大的戰亂,然而像嘉慶年間川楚之戰,遭戰亂蹂躪的也不過4個省。康熙年間的三藩之戰,遭戰爭蹂躪的尚且隻有12個省,而如今的撚軍,涉及範圍竟達到17個省,朝廷用兵征討已滿20年。若單靠湘、楚軍隊與他們角逐,而沒有淮軍在這期間興起,又怎麼能做到南北分兵,接著平定禍亂呢?這是曾國藩有遠大韜略,推薦賢才分擔勞苦,和衷共濟才有後來之功效。

2.屢敗屢戰,最終成功

曾國藩自從統率軍隊以來,曾立下了不期望生還的誌向,因為要經曆危險,屹然不能動搖,精誠到了極點,部下為他的堅忍精神所感化,兄弟們也為他所感化。所以湘軍中陣亡的文武官兵,可以按名冊記錄考查的人,就多達上萬人。

鹹豐八年(公元1858年)的三河之戰,他弟弟曾國華跟隨李續賓,一個人衝人敵陣戰死。同治元年,雨花台之戰,他弟弟曾國葆在敵退後幾天,積勞成病而死。可以說一家都是為清朝而死。他的諸位弟弟同在軍中,但承擔職責方麵曾國藩總是督促他們搶在前麵,論功勞時則讓他們排在後麵。曾國藩深切地感到在獲取功名的時候,也是災難開始的時候,常因為地位比眾人高,權力比眾人大,懷疑這麼大的名譽會有不祥的恐懼之憂。所以遇到非常隆重的知遇之恩,更是把功勞恭敬地與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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