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 忍(2)(1 / 3)

11.曾國藩的一生是“忍”過來的

從曾國藩自己一生的經曆來看,曾國藩確實也是“忍”過來的。據說曾國藩在長沙嶽麓書院讀書時,與另一書生同居一室。那個書生性情怪僻。曾國藩的書桌離窗有數尺,為了借光,便移近窗前。那個書生發怒道:“把我的光都遮了。”曾國藩道:“那我擱在哪裏?”書生指著床側說:“可以擱這裏。”曾國藩依言擱在床側。半夜曾國藩仍讀書不輟,那個書生又發怒道:“平日不讀書,這個時候了,還擾人清睡!”曾國藩便無聲默念。

當然,懂得運用忍字,也並非一味忍耐,軟得像泥,這種忍耐是沒有出息的表現。我們在了解曾國藩的為人處事時,常常可以發現曾國藩總是在忍與不忍之間徘徊、抉擇。

曾國藩初任幫辦團練大臣時,凡事雷厲風行,此時的他並不想去忍耐什麼,但是接下來麵臨的事實則讓他不忍也得忍。

有天,湘勇試槍,誤傷綠營中一長夫,綠營借機吹角執旗,列隊進攻湘勇,在城牆上的守兵實彈在膛,幾乎釀成大變。曾國藩忍氣吞聲,把試槍的湘勇鞭打了一頓,才算把綠營兵的嘩變平息下來。後來,綠營的永順兵與塔齊布率領的辰勇之間因賭博而發生械鬥,提督鮑起豹、長沙協副將清德縱容綠營兵於初六日夜帶著兵器,鳴鑼擊鼓,包圍參將府,搗毀塔齊布住房,並列隊進攻辰勇。又衝入巡撫射圃中的曾國藩私宅,殺傷他的隨丁,直向曾國藩衝去,隻是有屬員護駕,曾國藩才幸免於難。與曾國藩私宅僅一牆之隔的巡撫駱秉章,曆來認為曾國藩所行,異於羅繞典及諸團練大臣,心誹之,然見其所奏輒得褒答,受皇帝信任,沒有機會難為他。所以,他對綠營兵衝擊團練大臣的重大政治事件,故意不聞不問,聽之任之。曾國藩連夜去叩駱秉章的門,訴說此事,駱秉章故作驚訝,說一點不知道。事後他不僅不懲治亂兵,甚至親自釋放了肇事者,使曾國藩進一步受辱於眾人之前。於是撫台衙門內外,大多說曾國藩咎由自取,同情者寥寥。

鮑起豹自六月初到長沙任職後,便到處揚言曾國藩不應操練兵士,且將以軍棍施之塔將。鮑起豹“以清副將為梯附,而屏斥塔遊擊,大以其操兵為非是,言有敢複操兵者,即以軍棍從事”。鮑起豹還說:“防堵不宜操兵,盛暑不宜過勞。”他“切責塔將,而右護清將”。對於這種種非難與掣肘,曾國藩憤慨已極。當時,連駱秉章也認為曾國藩“不宜幹預兵事”。曾國藩遂在給張亮基的信中忿忿地說:“豈可以使清濁混淆,是非顛倒,遂以忍默者為調停耶!”他以“惡夫黑白之易位”的“血誠”,與鮑起豹對著幹。因此,該地文武不和,兵勇不睦,集中體現為曾國藩與偏袒綠營兵的湖南地方官的矛盾。這個矛盾如箭在弦上,蓄之既久,其發必驟。曾國藩是清楚這場矛盾衝突的根源的,因此,他最終也隻好一忍到底,憤走衡陽。

然而,有時候曾國藩的忍則是出於一種策略或戰略的考慮,如他在湖南練勇的時候,雖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了自己練勇、別人統軍的主張,但是,真的叫他派勇馳援的時候,他卻強調困難,按兵不動。鹹豐三年秋冬,因湖北和安徽告急,朝廷曾八次令他援鄂援皖,他卻始終找出各種借口,沒有派出一將一勇。鹹豐三年八月二十七日,太平軍西征尚未抵達時,曾國藩等就收到上諭:“長江上遊,武昌最為扼要,若稍有疏虞,則全楚震動。著駱秉章、曾國藩選派兵勇,並酌派炮船,委派得力鎮將,馳赴下遊。”十月初二日又接到上諭:“曾國藩團練鄉勇,甚為得力,剿平土匪,業經著有成效,著即酌帶練勇,馳赴湖北,合力圍攻,以助兵力之不足。”十月初五日又接到上諭“武昌省垣情形萬分危急,……著曾國藩遵前旨,趕緊督帶兵勇船炮,駛赴下遊會剿,以為武昌策應。”當時,曾國藩正在衡陽訓練他的水陸兩師。他與駱秉章商量,擬叫張丞實招募湘勇三千人赴鄂,表示一點意思。正在這時,清軍江南大營猖狂反撲,天京危急,西征軍受命東援,武昌形勢緩解。其後,太平軍踞有安慶,分兵陷桐城、舒城,逼近廬州,皖北將再次成為太平軍的重要根據地。新受安徽巡撫江忠源,行至六安,病倒了。工部侍郎呂賢基在籍辦理團練,被太平軍打死於舒城。清軍在皖北甚為空虛。鹹豐三年十一月十二日,宋晉奏稱:“曾國藩鄉望素孚,人皆樂為效用。請飭挑選練勇,雇覓船隻,順流東下,與江忠源水陸夾擊。”這正中鹹豐帝的下懷,當天就下令曾國藩統帶楚勇六千,“自洞庭駛入大江,順流東下,直赴安徽、江西與江忠源會合,水陸夾擊,以期收複安慶及桐、舒等城,並可牽製賊匪北竄之路。”鹹豐帝在手諭末尾加了幾句,以表示自己的厚望:“該侍郎忠誠素著,兼有膽識,朕所素知,諒必能統籌全局,不負委任也。”按理,曾國藩受命於危難之秋,正是沙場效忠之時。豈料他在十一月二十六日的複奏中說了一通“重以新命委任,天語褒嘉,尤臣子竭忠效命之秋,敢不捐糜頂踵,急圖報稱於萬一”的陳詞以後,又數了許多困難,“統計船、炮、水勇三者,皆非一月所能辦就”,必須待廣東的炮解到湖南,“明春乃可成行”。他並在奏折中大談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合防之道,及以堵為剿之策。鹹豐帝看了這份奏章,火了,嚴厲地斥責道:“現在安徽待援甚急,若必偏持己見,則太覺遲緩。朕知汝尚能激發天良,故特命汝赴援,以濟燃眉。今觀汝奏,直以數省軍務,一身克當,試以汝之才力,能乎?否乎?平時漫自矜詡,以為無出己之右者,及至臨事,果能盡符其言甚好,若稍涉張皇,豈不貽笑天下?著設法趕緊赴援,能早一步即得一步之益,汝能自擔重任,迥非畏葸者比。言既出諸汝口,必須盡如所言辦與朕看!”這段長長的批語,既有褒獎,也有譴責,既有期望,也有懷疑。曾國藩之所以如此遲遲不出省援皖,固有兵力方麵的實際困難,也與他的座師被崇倫參劾,不得不出守黃州時給他的信有關。信中說:“吾意堅守,待君東下,自是正辦。今為人所逼,以一死報國,無複他望。君所練水陸各軍,必俟稍有把握,而後可以出而應敵,不可以吾故,率爾東下。東南大局,恃君一人,務以持重為意,恐此後無有繼者。吾與君相處,固不同也。”曾國藩於十一月二十六日複信說:“吾兩次諭言,不可草率一出。皆極確當。”他不率爾東下,顯然是遵循了座師的教誨。此時,曾國藩雖已上千天怒,但他仍“以持重為意”。對“趕緊赴援”的諭旨置之不顧,隻在十二月二十一日,再次陳述各種各樣的困難,開脫自己遲緩不援的過失。鹹豐三年十二月十七日,江忠源廬州兵敗自盡,曾國藩的親家、侯補知府陳源兗及知縣鄒漢勳等同時死事。雖然曾國藩出兵不一定可以挽救與太平軍為敵的這些人的命運,但是,於鄂皖危急之時,曾國藩不派出一兵一卒,在道義上實在難辭其咎。

羽毛不豐滿者不足以高飛。曾國藩確“能自擔重任,遇非畏葸者相比”;他羽毛不豐,也確難遠援鄂皖。所以他寧擔抗旨之罪,

寧負見危不救之名,竭力積蓄力量,以求一逞。他在衡陽扯起了招軍旗,“又廣徠所謂“智渾沉勇之士,文經武緯之才”,加意訓練。同時,興造戰船,籌集炮位,截留餉銀,提用槽米,行動果敢迅速。但他幾乎是白手起家,楚勇固已赴鄂赴皖,即使羅、王的湘勇也不聽他的節製,使得他不得不另起爐灶,艱苦經營。

從曾國藩的經曆中,我們發現,在同一件事情上,有這麼兩種忍:一種是忍受別的壓力,努力讓事情成功;一種則是寧可貶屈自抑,激流勇退,讓別人去成功。這兩種忍孰高孰下呢?從曾國藩晚年剿撚軍的事實中,可以看出,後一種忍往往會付出更大的代價,或者說,除非萬不得已,後一種是不可取的。

曾國藩是在僧格林沁剿撚身死後,接替剿撚大任的。但當時曾國藩為避嫌疑,已大大削減了他的湘軍,因此,剿撚隻好用李鴻章的淮軍,這就造成指揮不靈。在剿撚過程中,他步步為營的策略本是行之有效的,卻又因為受到小小的挫折而心灰意冷,把剿撚的勝利果實拱手讓給了李鴻章,成為終生遺憾。之所以會造成這樣的結果,除了個人的品性,年齡因素似也不可忽視,因為與曾國藩相反,李鴻章當時還是個四十歲剛出頭的人,年壯氣盛。何況他本是個不甘寂寞,拚命做官的癮君子,早有“壯誌不消三尺劍,奇才欲試萬言詩”,“馬是出群休戀棧,燕辭故壘更圖新”的抱負。他對在江蘇戰場一顯身手,獲得個一等伯爵、江蘇巡撫遠不滿足,還待更展“鴻圖”;他這時官不高,位不顯,還不存在像清廷與曾國藩之間那樣的隱蔽而又尖銳的矛盾,不需要“避權勢,保令名”;加上,滿清朝廷還有意抬舉他,以壓製曾國藩。所以,他可以“拚命做官”而無多顧慮,以致朝廷命他署兩江總督時,他競不顧“沾謙抑之虛名,拘辭讓之末節”,迫不及待地向曾國藩索取印綬。這個時候,他雖然還未走上攻撚戰場,將淮軍派到了曾國藩麾下,卻常常在具體調度上,與老師為難,事事幹涉,越俎代皰。正如後人評論的,“朝廷雖未有北征之命”,而他的“平撚之態,已預及之矣”。他代替曾國藩的主帥地位的企圖,已呼之欲出了。

淮軍與湘軍一樣,勇為將有,將在勇在,將死勇死。故在攻撚戰場上的淮軍將領,名義上隸曾國藩指揮,眼睛卻盯著自己的主帥李鴻章,按李鴻章的旨意辦事,對於官高爵大的曾國藩,“遇有調度,陽奉陰違者頗多”。這也是曾國藩辦事棘手、李鴻章能趁機攫取帥位的客觀因素之一。曾國藩因此感慨係之,對李鴻章說:“淮軍非君家不能督率。”推之曾國藩當時的處境,有這種情緒也是有可能的。

李鴻章替代曾國藩,還有一個因素,是曾國藩在攻撚戰場上屢次挫敗,在朝廷嗬斥、禦史彈劾的情況下,不能再“打掉牙齒和血吞”、堅持到底了,而是神情抑鬱,急求退出戰場,以致前功盡棄。

同治五年三月,他出師才一年,就寫信給李鴻章說:“若六七個月毫無起色,國藩當奏請閣下北征剿撚。”以實現他“恃淮勇以平撚匪而定中原”的初衷。而這正是李鴻章求之不得的。所以他在攻撚戰場上勉強支撐了一年半之後,便把帥權拱手交給了李鴻章。

李鴻章走上攻撚戰場以後,除了對準軍指揮得心應手之外,並無多少新招數,依然是采用曾國藩的以靜製動、設防長圍的策略,然而最後卻得到了成功,其重要原因就是他能暫時不顧朝廷上下的種種責難與非議,堅韌不拔。

智慧點評

忍,作為一種涵養,常常被曲解了。忍,不應該是憋在心裏,窩氣;因為氣不順,憋在胸中,久而不暢,則智昏;智昏,則容易失言失態。最終,忍的修養還是會失去。所以說,忍應該是主動地、積極地去“化解”。處事臨危不懼、當機立斷,采取積極避其銳氣、迂回化解的辦法,遊而擊之;學會避免正麵衝突,減少不必要的消耗和損失,用柔化、分化等辦法最終徹底解決衝突。

No.09君子立於世,非忍不可

名人導語

忍耐雖然痛苦,果實卻最香甜。

——薩迪

本節要點

堅忍成就大人物;堅忍戰勝磨難;堅忍影響李鴻章。

故事案例

1.堅忍成就大人物

曾國藩一生雖不能算是立下萬世之功,但也成為“古今不一二睹之大人物”,這和他終身所奉行的也是為人們所推崇的“堅忍”是密不可分的。

“堅忍”者何?剛強牢固為堅,勇毅強挺為忍。君子持威重,執堅忍,臨大難而不懼,視白刃若無也。欲立不世之功,得成勳世偉業,非堅忍所不能也。堅忍於戰則無敵,於禮則大治;外無敵,內大治,厚道載物乎?這就是曾國藩的堅忍。

1854年11月27日,曾國藩在給他諸弟的信中說:我自從服官及辦理軍務,近幾年來,心裏常常有鬱屈不平的感受,每每仿效母親大人指腹示於兒女們的樣式曰:“這裏邊蓄積多少閑氣,無處發泄。”那些往年的許多事已不全記得了,今年二月在省城河下,凡屬我所帶領的兵勇仆從,每次進城,必定遭痛罵毒打,這種情景都是四弟、季弟親眼所見。謗怨之聲沸騰,萬口譏笑嘲諷,這也是四弟、季弟親眼所聞。自四月以後兩弟不在這裏,景況更加令人難堪。我隻有忍辱包羞,屈心抑誌。

2.堅忍戰勝磨難

曾國藩的一生靠堅忍成就了他的事業。青少年時代靠堅忍的苦讀博取了功名,取得了進身之階。到中年以後更是靠“堅忍”戰勝了磨難。

曾國藩在江西帶兵的時候,因為他所處的環境,當時雖是督師,實居寄客的地位,籌兵籌餉,一無實權,二無實力,州縣官都不聽他的話,各省督撫又常常為難他,隻有胡林翼是誠心幫他的忙。湘軍將士雖也擁戴他,可是他們的官級,有的比他還低,他好像一個道義上的統帥,當然是經不起敗仗的。這時曾國藩靠的是什麼?靠的是堅忍。他在父親去世,棄軍回籍奔喪,甚至欲急流勇退的情勢下,耐心地聽取了朋友的規勸,並且深深地做了自我反省。

自率湘軍東征以來,曾國藩有勝有敗,四處碰壁,究其原因,固然是由於沒有得到清政府的充分信任而未授予地方實權所致。同時,曾國藩也感悟到自己在修養方麵有很多弱點,在為人處事方麵固執己見,自命不凡,一味蠻幹。

後來,他在寫給弟弟的信中,談到由於改變了處世方法所帶來的收獲,這些處世方法,無非是“堅”中多了一些“忍”,結合時勢把“堅忍”二者的關係處理得更為妥帖了。為此,他說:“兄自問近年得力惟有一悔字訣。兄昔年自負本領甚大,可屈可伸,可行可藏,又每見得人家不是。自從丁巳、戊午大悔大悟之後,乃知自己全無本領,凡事都見得人家有幾分是處。故自戊午至今九載,與四十歲以前大不相同,大約以能立能達為體,以不怨不尤為用。立者,發奮自強,站得住也;達者,辦事圓融,行得通也。”

靠這種堅忍曾國藩終於走出了那種陰霾籠罩的心境,度過了那段痛苦的日子。因此曾國藩在他的處世人生中,特別偏愛“堅忍”,他說:司馬遷崇尚黃老,敬仰遊俠,班固以此來譏諷他,確合事實。敬仰遊俠,所以多次稱讚堅忍卓絕的操行。比如屈原、虞卿、田橫、侯贏、田光以及貫高都是此類人物。

對於曾國藩的堅忍,連王闓運寫《湘軍誌》時本想譏諷曾國藩,都終為其感動:1878年2月21日雲:“做《湘軍篇》,頗能傳曾侯苦心;其夜遂夢曾。……”27日雲:“夜觀覽滌公奏疏,其在江西時,實悲苦,令人泣下,然其苦乃自尋得,於國事無濟,且與他亦無濟。且吾嚐怪其相法當刑死,而競侯相,亦以此心耿耿,可對君父也。餘竟不能有此愚誠。‘聞春風之怒號,則寸心欲碎;見賊船之上駛,則繞屋彷徨。’《出師表》無此沉痛。”

3.堅忍影響李鴻章

“堅忍”是兩個奧妙的字,“堅”可理解為銳於進取,挺而不軟弱;“忍”可理解為持之以恒、能屈能伸、不計屈辱。體現在深受曾國藩影響的李鴻章身上,“堅”字可達到拚命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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