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立誌貴在踐履

從某種角度上說立誌並不難,難的是時時刻刻按照自己的誌向去踏實苦幹,勤懇地踐履自己的誌向。一遇挫折或世態變遷,就給自己找個理由,違背自己的誌向沉淪下去,這是凡夫俗子所犯的通病。盡管這樣,曾國藩還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總覺得尚有背離了自己誌向的地方。他說:

餘生平有三恥。學問各途皆略涉其涯岸,獨天文學毫無所知,雖恒星五緯亦不識認,薄學也;每作一事,治一業,輒有始無終,無恒也;少時作字,不能臨摹一家之體,遂至屢變而無所成,遲鈍而不適於用,近歲在軍,因作字太多,廢擱殊多,不專也。

正是這種深深的憂患意識、危機意識,才使得曾國藩在做人、做事中能夠比常人更多地具備主動性、緊迫感和自覺性,有了這種意識,才能夠經常地將自己的行為與目標進行對照,從而校正人生的方向,矢誌不渝地走向前方。

3.君子立誌當高遠

“立誌”固然很重要,但立什麼樣的誌則是更深一層次的問題。因此,曾國藩不僅反複向子弟灌輸立誌的重要,而且還常具體地指點他們如何立誌、立什麼樣的誌。

他在家信中說:

君子立誌,應有包融世間一切人和一切物的胸懷,有內以聖人適德為體、外以王者仁政為用的功業,然後才能對得起父母的生養,不愧為天地之間的一個完人。因此君子所憂慮的是德行不修煉,學問不精通。所以,當頑民得不到教化時,他們就深深憂慮;當蠻夷入侵中原時,他們就深深憂慮;當小人在位賢才受害時,他們就深深憂慮;當天下百姓得不到自己的恩澤時,他們就深深憂慮;這真是所謂悲天憫人啊!所有這一切才是君子所要憂慮的,至於一己之屈伸,一家之饑飽,世俗之榮辱、貴賤和毀譽,君子從來就無暇顧及。

這是曾國藩在他的六弟參加科舉考試失利後抱怨自己時運不濟的情況下開導他的一番話。在這裏曾國藩沒有說“誌當存高遠”的大道理,而從“君子”立誌即立大誌所應當考慮的幾個方麵入手,勸他的六弟不要因個人及眼前的小得失而看不到一個人應當具備的更為高遠的人生目標。信的末尾還說:“六弟小試受挫,就抱怨命運不濟,我私下忍不住要笑你氣度太小,誌向不高遠啦!”

隻有困知勉行,立誌自拔於流俗,才能成就一番大業。誌向高遠的人也可能會失敗,但誌向短小的人則注定不會有所作為。曾國藩從一個“朝為田舍郎”到一個“暮登天子堂”再到一個“中興以來,士人而已”的封疆大吏,和他的誌向有著密切的關係。所以曾國藩也才這樣教育他的兄弟子侄。

他經常借詩文以抒發自己的誌趣,自比於漢興之初的李斯、陳半、漢末的諸葛亮等“布衣之相”,幻想“夜半霹靂從天降”,將他這個生長在僻靜山鄉的巨才偉人振拔出來,用為國家棟梁。他十分自信蕩蕩青天不可上,天門雙螭勢吞象。豺狼虎豹守九關,厲齒磨牙誰敢仰?群烏啞啞叫紫宸,惜哉翅短難長往。一朝孤鳳鳴雲中,震斷九州無凡鄉。

他相信自己終有一天,如同雲中展翅翱翔的孤風一樣不鳴則己,一鳴則引來九州的震動;如同生長在深山中的巨材一樣,有朝一日成為國家大廈的棟梁。

曾國藩決心按照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正統士大夫的基本人生信條,為維護封建的綱常倫理、維護清王朝的統治而大顯身手,實現其“匡時救世”的遠大抱負。

4.不問收獲,但問耕耘

曾國藩自省說:

自去年(1852年)12月以來,我常常憂心忡忡,不能自持,若有所失,到今年正月還是如此。我想這大概是誌向不能樹立時,人就容易放鬆潦倒,所以心中沒有一定努力的方向使然。沒有一定的方向就不能保持寧靜,不能寧靜就不能心安,其根源在於沒有樹立誌向啊!

另外我又有鄙陋之見,檢點小事,不能容忍小的不滿,所以一點點小事,就會躊躇一晚上;有一件事不順心,就會整天坐著不起來,這就是我憂心忡忡的原因啊。誌向沒有樹立,見識又短淺,想求得心靈的安定,就不那麼容易做得到了。現在已是正月了,這些天來,我常常夜不能寐,輾轉反側,思緒萬千,全是鄙夫之見。在應酬時我往往在小處計較,小計較引起小不快,又沒有時間加以調理,久而久之,就是引盜入室啊!

為了立定一個拔於流俗的誌向,曾國藩還給自己定下了一條座有銘:“不為聖賢,便為禽獸;不問收獲,但問耕耘。”也正是為了樹立自己不流於俗的誌向曾國藩才兩次改名。

曾國藩深知他自己是靠一種不流於俗的雄心壯誌而卓立於群的,因此,他教導子侄,立誌重要,而立一種什麼樣的“誌”則更為重要。

在戰火紛飛、百務纏身的歲月裏,曾國藩還特別喜愛研究王船山的著作。在他認真研讀,全力刊刻船山著作的影響下,湘軍許多重要人物都積極參與認真研讀船山著作,形成了自上而下倡導船山之學、研讀船山之書的濃鬱風氣。後來王夫之的大名越傳越廣,影響越來越大,與曾國藩的倡導“王學”有極大關係。

通過研讀船山著述,使曾國藩的“經世致用”的學術觀點臻於完善,也使他的軍功業績如日中天。以曾國藩為代表的湘軍,對中國近、現代的影響是極其深遠的。活動於中國近、現代曆史舞台上的各種人物,無論是正麵的或是反麵的,無不在不同程度上受過曾國藩的影響,無不像曾國藩那樣去認真地閱讀和研究船山學術。他們中的許多人在熱血奔放的青年時代,都曾熱烈地仰慕過曾國藩。

智慧點評

正是在曾國藩的遠大抱負下,他才能在自己的平時作為中以勤奮的耕耘、堅忍的毅誌來不斷地充實自己,才不為個人一時的患得患失遮住雙眼。正因為這樣,他也才能經常用自己的有誌與否來檢點自己。

No.06 “金丹換骨”鍛氣質

名人導語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屈原

本節要點

教育兒子立誌;欣賞好友立誌。

故事案例

一個人有了誌向,人生就有了目標。如果他的誌向高遠,立誌堅卓,不管遇到任何困難都能勇往直前,那麼一定會取得成功。在這種意義上說,立誌可以使人改變自己,重塑自我,用曾國藩的話說,立誌猶如“金舟換骨”。甚至一個人的性格、氣質也可以通過立誌來改變。

1.教育兒子立誌

同治元年(1862)曾國藩寫信給他的兩個兒子曾紀澤、曾紀鴻,其中有這樣一段話:

人之氣質,由於天生,本難改變,惟讀書則可變化氣質。古之精相法(者),並言讀書可以變換骨相。欲求變化之法,總須先立堅卓之誌。即以餘生平言之,三十歲前,最好吃煙,片刻不離,至道光壬寅十一月二十一日立誌戒煙,至今不再吃。四十六歲以前,作事無恒,近五年深以為戒,現在大小事均尚有悼。即此二端,可見無事不可變也,爾於“厚重”二字,須立誌變改。古稱“金丹換骨”,餘謂立誌即丹也。

曾國藩用自己親身經曆的兩件事教育當時已經長大的兩個兒子。“金丹換骨”,意思是說,立誌像極為靈驗的神藥一樣,服了他就可以使你脫胎換骨,變成另外一種高尚的人。

讀書可以養氣。孟子說,吾善養吾浩然之氣,即是此理。但萬事皆須有恒,有恒即須有毅力,毅力又皆從誌向而出。

在家教方麵深受曾國藩影響的左宗棠在給兒子孝威的信中說:

讀書做人,先要立誌;想古來聖賢豪傑,是我者這般年紀時,是何氣象?是何學問?是何才幹?我現在哪一件可以比他?看同時一輩人,父母常背後誇讚者,是何好樣?斥責者,是何壞樣?好樣要學,壞樣斷不可學,心中要想個明白,立定主意,念念要學好,事事要學好;自己壞樣,一概猛醒猛改,斷不許少有回護,斷不可因循苟且,務期與古時聖賢豪傑少時誌氣一般,方可慰父母之心,免被他人恥笑。

根據曾國藩、左宗棠等人的主張,在立誌時,應該有以下三個方麵的參照:

一是要和古代的聖賢和豪傑誌士相比,看看他們在自己這個年齡取得了什麼樣的成績,達到了什麼樣的境界,自己在哪些方麵不如他們,在哪些方麵趕上或者超過了他們。

二是父母對自己的前途是怎樣規劃設計的,自己的誌向是否與父母給自己立下的奮鬥目標相一致,雖然有時父母給自己立下的奮鬥目標不一定完全適合自己,但是“知子莫如父母”,他們那樣“規劃”肯定有他們的道理,因此,要充分尊重和深思。

三是要把自己與同輩人相比,認真分析別人的優點和缺點。然後讓這三點成為一個平麵,這個平麵就是自己確立的誌向。

立誌之後應該做些什麼呢?曾國藩說:

誌患不立,尤患不堅;偶然聽一段好話,聽一件好事,亦知感動羨慕,當時亦說我要與他一樣;不過幾日幾時,此念就不知如何消歇去了。此是立誌不堅,還由不能立誌之故;如果一心向上,有何事業不能做成?

的確,一個人立誌容易,但最關鍵的是如何實現自己的誌向。

2.欣賞好友立誌

曾國藩在給幾個弟弟的信中詳細介紹了他非常佩服的好友陳岱雲立誌的情況。

陳岱雲,字源兗,是曾國藩二女婿陳遠濟(鬆生)的父親,即曾國藩的親家。陳岱雲早年與曾國藩同登進士,入翰林。並一同投唐鑒、倭仁之門,為良師益友。

道光二十三年(1843),陳岱雲家運不幸。這一年夏天,他在京患病達40多天,至年底剛好時,他的夫人易氏又得了重病,僅10多天即病故了。陳岱雲因曾在新婚之夜,紅蠟燈花被喜爆所滅,易夫人說:“如果有什麼不幸,但願我自己受到懲罰!”故內心極為愧疚,悲傷已極。

曾國藩對他深表同情,曾作《岱雲同年喪妻為此詩譬之》相勸。並在第二年正月二十五日《稟父母》信中說:“陳岱雲之賢配於正月初八日仙逝。去年岱雲病時,曾經割臂療夫。十二月初二日生一子,小大平安。至除夕得氣痛病,正月初三即服人參,初八日長逝。岱雲哀傷異常,男代為打理一切。二十三日開吊,男贈銀十六兩。陳宅共收贈銀三百二十餘兩。”

陳岱雲自妻去世後,“光景最苦”。但仍不改欲有所作為之誌。因準備考差,於道光二十五年(1845)六月接妾到京,將他的小兒子從曾國藩家接回自養。同年十一月他雖被放官,但不甚滿意。曾國藩於第二年正月初三日《稟父母》信中說:

二十四日,陳岱雲放江西吉安府知府。岱雲年僅三十二歲,而以翰林出為太守,亦近來所僅見者。人皆代他慶幸,而他深以未得主考、學政為恨。且近日外官情形,動多掣肘,不如京官清貴安穩,能得外差,固為幸事,即不得差,亦可讀書養望,不染塵壤。岱雲雖已得郡為榮,仍以失去玉堂為悔。自放官後,摒擋月餘,已於十二月二十八出京。

出京時,曾國藩作《送陳岱雲出守吉安》一首相贈。詩中說陳岱雲“樹德追孔周,拯時儷葛亮。”後來陳岱雲與曾國藩成為兒女親家。家中又經曆了母親和另一位夫人去世的大變故,但仍然成為一個“耿芥忠藎之臣”。

鹹豐三年(1853),太平軍自安慶北上,進軍廬州,陳岱雲隨江忠源率軍前往防守,於是年十二月在廬州戰死。曾國藩吊陳岱雲親家之聯雲:“眾口鑠堅金。誰知烈士丹心苦?大江漾明月,長照忠臣白骨寒。”

因此,在人生的征途上,有了誌向,確實能把自己引向另一個“自我”,實現人生“金丹換骨”的一種升華。

智慧點評

讀書是為了增長知識,增長知識是為了使自己的人格和品行得到提升。但這一切又以立誌為基礎。曾國藩的立誌觀有兩方麵內涵:一是讀書要給自己定下目標,我讀書要讀到什麼程度;二是做人也要給自己定下目標,做人要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No.07 誌不立,無大事可成

名人導語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誌。

——蘇軾

本節要點

誌守一井,力求及泉;以範仲淹為榜樣;一生不渝本誌。

故事案例

曾國藩在做學問的態度上也頗能反映他“有定誌”的立場。他非常反對做學問趨時若騖的做法,認為學問雖然要與時代合拍,但不能隨波逐流,沒有根基。

1.誌守一井,力求及泉

曾國藩說:“現在做學問的人,不把有利自己身心的作為要務,總是看到一時的風尚就湧了過去。要不了幾年,風尚又變了,又丟下現在研究的,去研究新的。像漢學、宋學、詞章、經濟,和那些隻是一門技藝的東西,都有自己的門派,輪流著興盛衰亡。探究它們的源頭,其實都含有聖人之道,如果一心想得到天下的讚譽,樹立永世不滅的名望,那麼卻恰恰喪失了自己的操守,成為社會的危害。”曾國藩警誡後人,不要“一心為這些奔波勞祿。”

他在給家人的信中說:“我近日來讀書沒什麼收獲,應酬太多了,每天都顧不過來,真是令人討厭。”這些話都反映了他人有定誌,不趨時尚,刻苦讀書的經曆。正是這種“誌守一井,力求及泉”的致學途徑,曾國藩才成為了學問上的“大家”。

2.以範仲淹為榜樣

曾國藩認為,宋代的範仲淹就是一個始終堅信“一個人如果不能讀書,立大誌,即使吃飽喝足,生活舒適,也沒有多大意義”的好榜樣。

範仲淹的家境十分貧寒,他上不起學,就一個人跑到一問僧舍去學習。每天晚上,他用糙米煮一鍋稀粥,等第二天粥凝成凍後,用刀劃成四份,自己每天早晚各吃兩份。沒有菜,他就挖來一些野菜,用鹽水醃了就飯吃。一天,他的一位同學來看他,見範仲淹生活如此艱苦,心裏十分感動。回到家後,這位同學把見到的一切說給父親聽。他父親立刻派人給範仲淹送來好酒好肉。可是,過了幾天,當這位同學再次來看範仲淹時,吃驚地發現他父親送給範仲淹的酒肉還原封未動地放在那裏。範仲淹說:“我並不是不感激令尊的厚意,隻是我平時吃稀飯已經成為習慣,並不覺得苦:現在如果貪圖好吃的,將來怎麼能再吃苦呢?”

這裏,好酒好肉顯然對範仲淹構成了巨大誘惑,而對好酒好肉的需求也是他的本能需求和欲望,但是範仲淹的“超我”戰勝了自已本能的需求和欲望,沒有讓他們宣泄出來。因此,範仲淹的誌向也就沒有受到動搖甚至改變。

3.一生不渝本誌

影響人誌向實現的因素可能有許多種,但像曾國藩所說的“追風尚”的那種浮躁心理則是其中主要的一種。這也是人格的一種缺陷。

一般說來,人的誌向和理想一旦確立,就不要輕易改變,雖然人有時也要根據社會的發展和現實需要修正自己的誌向和理想,但大方向和大目標是不會變的。如果今天給自己定下一個奮鬥目標,明天又給自己確定另一個理想,朝三暮四,見異思遷,或者人雲亦雲,這樣的人最終也不會成什麼大氣候。這樣的人雖然立誌,但是誌不堅。

王安石說:“夫夷以近則遊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誌者不能至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正是曾國藩一生不渝本誌的做法及以此對子孫的教育才在很大程度上使曾家後代多有所成。

智慧點評

立誌,要在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重視,要由小到大,由低到高,由近及遠,急躁不得,要有周密的計劃和實現計劃的具體步驟,踏踏實實地幹,一個一個地執行,一步一步地實現,不能一蹴而就,不能一步登天,它需要耐心,需要循序漸進,這樣就能一步一步地接近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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