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彤小姐。”
驟然見到一張青麵獠牙的麵具晾在眼前,彤小鏡瞠目,不禁把身體往後一仰,卻忘了自己此刻是被牢牢綁在椅子上的,重力慣性,她後腦勺撞到地麵,頭周像是受了驚擾的湖麵,蕩起一圈一圈的疼。
麵具後那雙眼似看好戲的看著她倒下去,那人蹲到她邊上從上往下望著她。
彤小鏡從被封住的膠布之後發出幾聲“嗡嗡”的悶響。驚恐慌張一覽無遺。
“想說話?”
彤小鏡點頭,睜圓的眼睛眨了眨。
那人便伸手一下揭去她唇上的封條,驟然的用力讓她唇上生疼,窒息感也隨時消去。她用力的吸了口氣,驚駭難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戰兢道:“你是誰?”
“想殺你的人。”
毫不猶疑,頭頂的女人眼中露出凶光,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刀,倏的橫到彤小鏡雪白的脖頸上。
她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鬼怪麵具的女人。
電話接過來的時候陳安東正在和董奇偉討論新擇的劇本,餘有欣走了之後他不願意再請一位女助理,短時間內董奇偉隻能又當經紀人又兼職助理這麼混著。這隻電話是陳安東的私人手機,並沒有幾個人知道號碼,所以,雖然是陌生號碼,董奇偉依然按下了接通鍵。
隻“喂”了一聲,董奇偉臉色立下刷白,轉過來看向陳安東的眼睛裏全是膽戰心驚。
陳安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放下劇本,順手接過電話。下一瞬,臉色緊繃,捏著電話的手上迸現青筋。
異常平靜的回了一句“好,沒問題”。董奇偉以為他要當下掛了電話轉而去打“110”,陳安東卻突然道:“我要聽她的聲音。”
電話那頭的彤小鏡隨即被人揪著頭發拽到聽筒前,半晌沒有動靜,突然冒出一聲痛苦的尖叫。這頭的陳安東再坐不住,驀然從旋轉椅上站起來,一腳踹向麵前辦公方桌,董奇偉嚇了一跳,實木方桌晃了兩晃,顫巍巍似老人拄著的拐棍,突然嘩啦一聲,立時散成一堆。
陳安東竭力保持冷靜的臉上此刻陰雲遍布,一寸一寸龜裂開來,狂風過境,凶狠可怕。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隻有一件,你敢再動她一根手指頭,我讓你全家給他陪葬!”
說完把手機往對麵牆上狠命砸過去,他轉而對董奇偉道:“打電話給蕭振清。立刻!馬上!”
董奇偉跟了他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一麵,一則是被方才電話那頭變聲的綁匪嚇得膽顫,一則是被陳安東的暴怒駭得心驚,幾乎是抖著手往身上掏電話撥過去了。
兩個小時之後,一輛毫不起眼的麵包車內,兩個各自淩厲冷寒的男人占據車廂各一角,隻是,一個是淡冷鎮靜,一個是冷寒夾怒竭力冷靜。
兩人正對的屏幕前有一則紅點在躍動,陳安東將對麵男人遞來的手機拿了起來,放上摔破的手機裏拿出來的電話卡。
安靜等待……每一分都是煎熬……
十五分鍾後,那隻放在桌上的手機開始旋轉,蕭振清對電腦屏幕前的手下做了個手勢,轉過來對陳安東點了下頭。陳安東接起電話。
“我要的東西我帶來了,現在去哪兒?”
“好,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他向蕭振清看過去:“怎麼樣?”
淩厲的眸滑過笑痕:“等著接人吧。”拉開車門跳下去,麵包車旁停下一輛黑色大奔,蕭振清俯身坐了進去。
陳安東從麵包車上下來,董奇偉把車開到他身邊。
“十五分鍾後我的人會查出地址,她的家人已經在我那邊,你可以放心去。”
陳安東點頭算是感激。蕭振清搖上車窗,黑色車身與陳安東的座駕錯身而過。
“安生,你真的認為是有欣?”
董奇偉邊開車邊從後視鏡看他,忐忑不安皆在臉上。
“我的號碼幾時流到外人手裏去了?”
冷眼淡瞥,他那隻手機除了董奇偉和餘有欣便隻有彤小鏡知道,就是他的爺爺也不曾知曉,還能有誰?
董奇偉不再說話,專心去看路況。
郊外多是草木杉樹,道路多未修築,他們要去的那處涼亭離市區有一個小時的路程,十五分鍾後,陳安東接到蕭振清的電話,告知地址,黑眸暗收,收了線,他對董奇偉道:“停車。”
“還有段路。”
“我讓你停車!”
董奇偉不敢拂他的意思,自從接到那通電話,他整個人都處在暴戾和竭力鎮靜之間,稍稍不注意就要風起雲湧。停下車,董奇偉還沒來得及問是怎麼回事,陳安東從後座下來,開了車門就把他拉出駕駛室自己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