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飛機後,打開APP,輸入我的目的地,我能看到有多少人輸入了跟我一樣和相近的目的地。在等待取行李的時候,我看到APP上顯示跟我同一條線路、同一出發時間的旅客增加至20人,並且已經自動為我們生成了由一輛25座中型巴士承載的出行計劃,APP上出現車輛外觀、內飾、車牌、駕駛員等圖文信息,看上去不錯,點擊確認並支付了15元,手機收到一個乘客二維碼。取了行李,我不慌不忙地往停車點走去,一輛幹淨的巴士停在APP顯示的指定車位,我上車對著登陸器出示我的乘客二維碼,‘叮’一聲門擋打開了,駕駛員身著整潔的職業裝,手戴白手套,微笑向我問好。根據在APP上挑選的位置,我順利找到我的座位號,對號入座。座位上的頸枕,恰逢其時地緩解了我旅途的勞頓;雜誌袋裏的本地報紙,瞬間把我拉回到這座城市的懷抱;我拿起飲料兜裏的礦泉水啜了一口,身心安頓。我是倒數第二個到達站點的人,這條線路不是我平時坐出租的最優路線,比那條路線多用了5分鍾,因為需要更合理的送達前麵下車的乘客,但平時坐出租的打表價是40元左右。”
楊建平臨時編撰的這個小故事,簡單展現了乘客下飛機後使用車輛服務的場景。通過這樣的小場景,從中抓取各服務節點,根據服務節點設計服務內容,再串聯所有服務內容,就形成了一個簡單的業務閉環。場景不是打造出來的,是本來就應該發生的,業務才是根據場景設計出來的,難點在於要知道什麼是該發生的。該發生的,永遠是現在沒有的,因為對消費者來說現在永遠不夠好。我已經有半年沒有近距離感受這種正向反向來回切換的思維了,居然一時有點不適應。
“看上去升級的對象是離開機場之後的出行方式,跟我們的合作對象的合作點在哪裏呢?貌似並沒有為他們帶去好處?”近來我的成長在於,更加務實了。
“你要引導對方把他的核心價值分享出來,對你才有更長遠的意義。兩方合作,如果不因為彼此的加入而提高自己的增值能力,那麼合作就沒有價值。航空業務的價值之一,是現成兒的消費主體,飛機乘客他們下飛機的第二個動作就是坐車,實際上就是個換乘而已。你提供的服務如果能成為航空公司的增值服務,航空公司容易被乘客優選;相應的,如果乘客在預訂機票的時候就能順帶把機場到目的地的出行方式一並預訂了,對於地麵承載商來說,妥妥的多了一個穩定客源渠道。”我聽到她又在吃另外一個不明物體。
“航空公司的好處還有別的嗎?”我若有所思。
“憑空多了條業務線,還不用增加固定資產成本!他們的代價就是乘客信息,而用一次性乘客信息換來的隻分賬不賠錢的這筆純增值買賣,隻要他會算賬就不能拒絕。”
“那要是遇到那種不使用電子工具的飛機乘客呢?”
“社會是講分工的,大學教授不應該去憂心小學教育的成敗,你隻負責為已經通過前麵工序檢驗的合格品安裝上你這道工序的零件。那些對現代生活方式不適應和還沒有習慣使用智能工具出行的人,不是你的用戶。培養習慣,也就是洗腦,它不是你的事情,你要做的是給那顆已經洗好的腦袋提供更多可選項。”
“就這麼簡單?”我弱弱地問,稍帶著質疑。
“說起來是簡單啊,所以我選擇當董事長就是因為說話簡單嘛,難的部分是做,你們去難就好了呀。”如果說工作是一個舞台,這個女人就是那種在台上永遠端莊有範,表演一結束,前腳剛離開舞台,後腳還沒邁下去,就能立即恢複本來麵目的主。
“這就完啦?”楊建平似乎是在考我,又貌似她突然想起來什麼。
“還有什麼?”
“一件事情要做成,兩部分,事和人。我們剛才說到事的部分,人呢?任何新事物的誕生一定會顛覆既定的利益生態,你們需要掌握原來業務鏈上的利益分配製度,包含商業合作方的,和政策監管方的,要搞清楚,特別特別清楚,才能成事。”
“哎,不易啊,不易啊。”我連續感歎兩聲,感覺心好累。為自己累,也替別人累。
“容易的遊戲打不久。你想要遊戲升級,就得重新製定規則,重新製定的前提,是搞清楚原來的規則。每一步都不能少,偷懶是最大的賭博。”
“既然有可能動到原先的利益分配,事情走向最終很可能不由我們主導和掌控,出了亂子怎麼收場?”
“出了亂子?難道你以為有可能不出亂子嗎?天真哦你!”楊建平無奈地歎了口氣。
“是這樣啊,我珊,製造麻煩就是解決問題,製造大麻煩就是解決大問題。”她有意頓了頓,看我仍愣著,“噗”不知道吐了顆什麼不明籽,繼續說完:“商鞅為秦國製造了大麻煩,為秦朝解決了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