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聞大名莽夫拆廠 傳噩耗壯士入川(1 / 3)

話說胡菊成一鼓作氣的,帶了楊先績去拆廠,走到羅家大屋,羅大鶴正在教周春庭、黃長勝一班徒弟的工夫。胡菊成趾高氣揚的走進去,抬頭向天說道:“聞羅大師傅的武藝高強,特來領教!”

羅大鶴見有人要拆廠,隻得停了教授,迎出來,見一個大漢子同一個和猴一般的人立在客堂裏,就拱了一拱手道:“承兩位來賜教,很好,請坐下來淡談吧!”

胡菊成做出極驕矜的樣子說道:“有什麼話談!你打得過我,算是你強,你教你的徒弟,我不能管你。你若打不過我,就得請你兩個’山‘字疊起來,讓這地方給我住住再說。”

羅大鶴聽了,故意裝出不懂得的說道:“怎麼叫做將兩個’山‘字疊起來呢?”

胡菊成大笑道:“這是我們的內行話。兩個’山‘字打疊,名叫請’出‘”。羅大鶴也笑道:“我若打不過你,拜你為師好麼?”

胡菊成應道:“使得。”

羅大鶴道:“你我如何打法呢?”

胡菊成道:“聽憑你要如何打法都行。”

羅大鶴道:“我有個最好的打法,非常公道。”

胡菊成忙問:“什麼打法?”

羅大鶴道:“這門外草坪裏有一個木樁,我用一隻腳立在木樁上麵,任憑你如何推打,隻要推打得我下來,便算是你贏了。”

胡菊成道:“你立在木樁上麵,怎麼好回手打我呢?”

羅大鶴道:“回手打你還算得公道嗎?盡你打個飽,我隻不回手。這個打法,還不好嗎?”

胡菊成心想;哪有這樣的打法?一隻腳站在地下,尚且站不穩,何況站在木樁上麵,豈有推打不下來的道理!也罷,這是他自己說出來的法子,他成心要討苦吃,怨不得我。胡菊成心裏高興,口裏卻對羅大鶴說道:“你自己說出來的法子,我也不管你公道不公道,不過拳腳無情,彼此受了傷都不能囉唕,各自服藥調理。”

羅大鶴道:“我說了不回手,你若再受了傷,自然不能向我囉唕。你打傷了我,算是你的本領,我立刻拜你為師。”

一麵說著,一麵引胡菊成、楊先績二人,到門口青草坪裏來。

楊先績心裏有些疑惑,將胡菊成拉到旁邊悄悄的說道:“我雖不懂得武藝,但據我看,這羅大鶴說出來的打法,有些不近情理。如果他不會邪術,便是極大的能為。若不然,他明知你是來拆他的廠子,他又不是一個瘋子,怎麼肯這麼壞自己的事?你倒要小心一點兒才好。”

胡菊成道:“他說了不回手,隻有我打他,他不能打我,還愁打他不過嗎?你不懂得,不用過問。”

楊先績便不做聲了。

羅大鶴已擄衣跳上木樁,用一隻左腳站住,右腳蹺起來,使出朝天一炷香的架勢,笑向胡菊成道:“你盡管使出全身本領來吧!”

胡菊成看那木樁,有飯碗粗細,豎在草地,不過一尺高下,四周都是平坦草地,極好施展工夫,走上前,對準羅大鶴的肚皮,猛力一拳衝去,就和打在氣泡上一般,一點也不得勁,心裏覺得有些奇怪,暗想:他肚皮是軟的,不受打,我何不從背後去,打他的屁股。隨即轉到羅大鶴的背後,又使勁打了一拳,這一拳打去,羅大鶴的身體不見搖動,胡菊成的拳頭,倒打得痛徹心肝了,躲在羅大鶴背後,揉了幾揉。誰知不揉還好,越揉越痛,越紅腫起來。胡菊成的拳腳,是從鄉村中蠻教師練的,最喜用頭鋒打人,從不知道於生理有妨礙。胡菊成的頭鋒,能將五、六寸厚的土磚牆,衝一個窟窿,頭皮不受損傷。這時見拳打不中用,自己拳頭反受了傷,隻得使出他看家本領的頭鋒來。那一頭衝去,不由得“哎呀”一聲,倒退了幾步,一屁股頓在草地上,幾乎昏死過去了。

楊先績連忙跑上前攙扶,胡菊成半響才喘過氣來說道:“好厲害的屁股,簡直比鐵還硬。我定要拜他為師,不可錯過。”

這時羅大鶴已跳下木樁,走過來笑道:“你拿大榔槌,在我屁股上打了那麼一下嗎?”

胡菊成也不答話,忍住痛爬起來,雙膝跪倒,叩頭說道:“我是一個魯莽人,師傅不要見罪,求師傅收我做個徒弟。”

羅大鶴扶起胡菊成道:“不敢當,請到裏麵去坐。”

胡、楊二人複隨羅大鶴到客堂就坐。胡菊成的腦袋,也漸漸腫起來,隻得向羅大鶴求情道:“我悔不聽我這個楊夥計的話。他原已料定師傅的本領高強,勸我不要動手的,隻怪我太粗心魯莽,自討苦吃,還要求師傅做個好事,替我治好腦袋和拳頭的傷。”

羅大鶴望了楊先績一眼,笑道:“這不算是受了傷,隻因你老哥當時練工夫的時候,不曾遇著個好師傅,打出來的勁不能過三,所以不能透到人家身上去,一遇了工夫比你硬的人,他的勁就把你的勁觸的退回你自己身上去了。你這腦袋和拳頭,便是你自己的勁被觸回來,在裏麵作祟,也用不著敷藥和吃藥,隻須按穴道揉擦幾下,使那退回去的勁有了消路,腫就自然消了。”

說時,走到胡菊成跟前,雙手捧住胡菊成的腦袋,幾揉幾抹,再拉著那腫得和木魚般大的拳頭,也是幾揉幾抹,隻痛得胡菊成兩眼掉下許多淚來。

卻是作怪,那腫頭腫手經這麼幾揉幾抹,比什麼靈丹妙藥都快,看看的回複原狀了。

胡菊成好生歡喜,向楊先績道:“我就在這裏從師傅學武藝,武藝不學成不回家去,請你去我家送個信,免得家裏人盼望。”

羅大鶴連忙搖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能收你做徒弟。你要學武藝,最好另找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