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沒人做聲。
他說：“鍾離鏡，你較他年長，你先回答。”
鍾離鏡不見慌亂，應對自如，“兒臣以為，為君者，當憂國憂民，為蒼生性命考慮，為百姓謀福祉，為萬世開太平。”
皇帝點點頭，說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他看向鍾離衝，“你以為如何？”
鍾離衝思忖良久，說道：“兒臣不知。”
眾人沉默。
作為皇位的候選人之一，自幼習讀治國之道，竟公然說自己不知該如何做一個好的君王，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
皇帝雖然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並未為此動怒，反而頭一次覺得，自己對鍾離衝屬實算不上了解。
他不似鍾離朝聰明機敏，又泰然處事，惹人喜歡。也不似鍾離鏡會耍嘴皮子，能說會道，讓人心情愉悅。他似乎就像個本分的普通人，本分的不似皇家出生，但在外又背負無盡罵名。
“為何不知？”他問了一個可以說是愚蠢的問題。
不知就是不知，哪有什麼為何？
鍾離衝想了下他的話，回道：“我習得治國之道，卻不知該如何去掌握，父皇鮮少真正叫我參與證事的抉擇。學著治國之道，做的確實作為臣子該做的事情，我屬實不知道該如何當好一個君王。”
他默然許久，沒一會又止不住咳嗽，太醫驚恐，連忙上前把脈。
皇後見他有疲憊之色，又惱鍾離衝不會說話，惹得皇帝不高興，唯恐他再說出什麼不可挽救的話來，連忙以皇帝需要靜養休息的由頭，將人先行請了出去。
“等等！”皇帝叫住了就要離開的一眾人。
“老四，你留下，朕有話想對你說。”
其它無關的人，自然也就一一告退。
“皇後，你也先離開吧，都走，朕現在隻想和老四說說話。”
皇後行禮離開之際，看向鍾離朝，使了個眼神。
待到眾人都離去，鍾離朝自己推著輪椅，來到了他跟前。
“父皇。”鍾離朝喊。
皇帝看著眼前的孩子，他和自己長的並不相像，但卻是眾多皇子中最懂他的一個。
他穩了穩氣息，防止再次咳嗽，“你當真不想繼位？”
“不想。”他回答的很堅定。
“那若是要在老七和老十之間選出一個帝王來，你選誰？”
“孩兒不敢妄言。”
“你但說無妨，朕不怪你。”
鍾離朝默然一瞬，不加遲疑道：“十弟。”
幾乎是可以預見的答案。
“為何是他？”
鍾離朝：“他看似狠厲，但有自己的獨特見解，能審時度勢，更能真正為蒼生考慮，心懷天下，是當帝王的不二之選。”
“老七難道就不符合你說的嗎？”
鍾離朝沒說話。
這也正是他為人討喜的地方，不去語他人短處。他完全可以在這個節骨眼上見風使舵，將鍾離鏡所做的惡事一五一十，甚至是添油加醋的說出來，讓皇帝徹底對他改觀。
但他沒有，什麼壞話也沒說。
皇帝歎息一聲，“好好輔佐他。”
“孩兒定不會叫他走上歪路。”
“祥祈，送四殿下是離開。”
林祥祈便是林公公，跟了陛下不少年，將鍾離是朝送出了寢殿，提醒道：“不該你管你事情還是少管為妙，你剛才的話若是叫有心人聽見了，又該生出事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