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與他說這些,可見林公公平日裏對他頗為照顧。

鍾離朝含笑道:“方才不是正沒人在嗎?隻要公公不說出去,不打緊的。”

“你就料定了雜家不會告訴旁人,沒良心的家夥,早些回去,外麵地滑,小妮子推的時候留心些,出了差池叫你好看。”

這話將推著鍾離朝輪椅的丫鬟嚇的不輕,連忙應是。

鍾離朝:“公公就莫要嚇唬小丫頭了,快些回去照看陛下吧。”

他也不敢在外多耽擱,又匆匆進門去。

一晃又過了幾日,眼看淩蒼梧等人的隊伍就要從北境抵達雲起,長洲那邊卻絲毫沒有動靜,叫鍾離鏡沒來由的有些心慌,連忙找來了長洲。

“怎麼回事?殺個鍾離衝就這般難?”

長洲冷笑:“你倒說說,我受了多重的傷,你可在乎過我生死?加上如今鍾離衝走哪都有影衛隨行保護,你是想讓我前去送死?若真是如此,你不如另請高明。我頂多不過一條命在你手上,怎麼死不是死?先殺了你再自刎,倒也一勞永逸,你以為呢?”

他說的不似玩笑話,而且在無人室內,他也確實有這本事。

鍾離鏡隻得將心中不悅給壓了下去,“你莫要怪我心急,我也是為了你好,趙安和大理寺卿乃是世交,待他回來知曉了大理寺卿被你斬殺一事,勢必會找上門來,到時候你在劫難逃。眼下隻能殺了鍾離衝,取得成功,才能除去後患。”

任由他說的冠冕堂皇,長洲也充耳不聞,他若是當真這般傻,也不至於混到如今地步。

“如今不隻是我想要他的性命,他更想要我性命,那天晚上就是個警告,若非鍾離朝的人阻攔,你當還能看見我完好無恙的在這?”

鍾離鏡倏然蹙眉:“鍾離朝的人為何救你?”

長洲:“你問我,我何從得知?”

鍾離鏡一時默然,沒有說話。

他自是明白為什麼,鍾離朝本就是個仁善的人,在這個為了大局著想,救下長洲是理所應當……

這是在告訴他,如果這時候收手,鍾離朝可以保他無恙,但若是執意如此,之後就難以保證了。

鍾離鏡自詡一世聰慧,又怎麼會甘心讓自己計劃了這麼久的事情前功盡棄?

他此時腦子裏亂成了漿糊,這幾天格外的沉鬱,對身邊的人和事提不起一點興致。鍾離朝此番行徑,更是叫他不知道該如何抉擇才好。

一直到長洲離開,他都還在思考這件事。

一早聽聞葉子錦要回來的消息,陳丫丫和將藥鋪的活計盡數交給了顧鈞,拉著春香一同守在城門前等候。

前來的還有諸多行軍戰士的家人,擁簇在道路兩旁,人山人海,夾道歡迎。

瞧見前方人騎馬過來,陳丫丫更是揮著帕子叫嚷著葉子錦的名字,葉子錦從車轎中探出頭來,朝著她揮揮手。

但也隻是見上了一麵,將葉梓交付給了陳丫丫。

“這會還需前去趟宮裏,你且替我照顧他。”葉子錦說。

陳丫丫固然有無數話想對她說,也隻能盡數吞下。

行軍隊伍一直沿著長安街向紫荊城方向行駛,雲茶樓二樓,長洲坐在窗前,看著隊伍行駛而過,眼眸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