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洲拖著長劍走在街上,渾身是血,眾人見了退避三尺,不敢靠近。
他最終還是難抵痛覺,眼前一黑,便徑直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空闊的室內,長洲警覺掃視周圍,撐著床坐起,發覺渾身疼痛的不行。
“吱呀——”一聲,門開了,他朝著門前看去,隻見逆光走來一人,身形窈窕,讓他微微有些出神。
看清來人是誰後,他不由覺得好笑,笑自己會覺得進來的人是她,她怎麼會在這呢?
陳丫丫沒去仔細看他的神情,將湯藥擱置在床邊,“喝藥。”
她放下後站在一旁,勢必要看著他喝下去。
長洲並未多說什麼,端過藥碗,一口飲了下去。
陳丫丫默然上前取了碗,轉身出門,踏出去之際,就見長洲忍著疼痛坐起,牽了一旁衣衫穿上。
他上身纏滿了繃帶,光是穿衣的動作,都要忍受巨大疼痛。
“你受傷了,還要上哪去?”陳丫丫問。
長洲餘光瞥了她一眼,並未給出回答,兀自收拾好自己,取了佩劍就要離開。
陳丫丫擋在她麵前:“在子錦還未趕到京都前,你就留在這,哪也不許去。”
“讓開。”長洲聲音不大,但像是夾雜了冰渣子。
陳丫丫:“不讓!”
長洲再次抽劍。
“主子!”司辰及時叫住了他,長洲瞥了他一眼,默然收回了劍,一言不發離開。
陳丫丫像是被抽去了全身力氣,無助的蹲在地上哭泣,司辰看著心裏也不好受,偏生不懂該如何安慰。
他看了良久,上前將人抱入懷中。
久違的溫暖,讓陳丫丫積壓許久的情緒得到釋放,她抱著司辰哭出聲來,用眼淚傾訴著自己的無助。
鍾離衝踱步來到了四殿下府邸,坐在堂前喝了兩盞茶,鍾離朝才姍姍前來。
“衝兒有一段時間未曾來看過我了。”鍾離朝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如旭日驕陽,讓人生不起脾氣來。
但今日鍾離衝來,本就是要發脾氣的,“我不明白,四哥為何不讓我殺許霄?”
繞是他再生氣,他也沒有展露出來,而是心平氣和的詢問他。
鍾離朝不急不慢的給他倒了杯茶,“你又為什麼非要殺他?”
鍾離衝:“他殺了大理寺卿,雲煙的父親,我的嶽父,我不該殺他嗎?”
鍾離朝:“你不能殺他。”
鍾離衝眸子黯淡了幾分:“我不明白四哥的意思。”
鍾離朝:“我說不能,你就要因此懷疑我不會幫你,置你於危險之中嗎?”
“臣弟不敢。”鍾離衝一板一眼道。
鍾離朝向來是個難以叫人琢磨的人,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傾向十殿下的時候,他會傾向七殿下。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傾向七殿下的時候,他又抑製不住的傾向十殿下,像是要將這一碗水端平,最後的結果也隻是引得雙方都不信任他。
鍾離朝輕聲歎息,卻並未說出自己的理由來,“你若是殺的了你就殺,我的人若是護不住,是我的人的失職。”
意思也明了,鍾離衝可以對長洲下手,但鍾離朝的人也不會就此退步,勢必會護住長洲。
再說明白一些,還是那句話,不能動他。
鍾離衝的眼眸徹底暗了下去。
鍾離朝:“我知你心中疑我,但你始終要相信我不會害你。”
見他一言不發,他又道:“我奪走本該屬於你的東西,這都是我欠你的,我會盡數還給你。你可還記得我們兒時在宮中被母後打罵之後我與你說過什麼?”
鍾離衝抿著唇瓣,緩緩開口:“你道我們早晚會擺脫父皇母後的掌控,會取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最重要的一點,不可被權勢迷失了心智,要始終記得,自己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鍾離朝點點頭:“你還記得你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嗎?”
他遲疑了片刻,點頭。
鍾離朝:“莫要和如今老七一樣。”
鍾離衝渾渾噩噩的離開了鍾離朝的府邸,回到家中,十王妃端來一碗熱茶,滿臉愁容又帶著擔憂。